林枫寒看着他,如同是看着外星人一样,他既然知道盘玉的种种要诀和讲究,自然也知道北门玉奴一说。
封建皇朝一向讲究传承有序,循古礼,仿古制,早在《左传?桓公二年》记载:“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
北宋开始,以青铜器、石刻、玉器为主要研究对象的金石学兴起,然后逐渐扩展到研究各种时代的古物件,把这种古代器物,称之为古物。
经过元、明两朝的发展,到了清朝,出现了康乾盛世,尤其是乾隆皇帝喜好收藏,于是上行下效,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王亲贵族,包括文人墨客,都酷爱收藏。同时,由于收藏的盛行,也繁衍出与古玩相关的各种行业。
比如说,对于古器物的修复,整治,去绣,装裱等等。而对于出土的古玉,也有聪明之人,发现长期佩戴把玩之后,可以让颜色暗淡的古玉整旧如新。
于是就渐渐的发展出了专门的盘玉技法,但是,对于喜好收藏古玉的收藏家来说,他们不可能只收藏一块二块古玉,收在手头的古玉多了,盘养古玉就成了一种问题,对于他们本人来说,只能够把极喜爱的小物件随身携带,自己盘玩,大物件和剩下的一些藏品,就只能够搁置家中。
对于爱好古玉的人来说,一块古玉上手,如果不经过盘养昵熟,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于是,专门从事盘玉的玉奴就出现了。
对于收藏家来说,把价值千金的古玉交给玉奴盘养,他们也不放心,因此就制定了种种严厉的规则来限制和规范玉奴。
林枫寒比划了一下子手势,这才问道:“许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做这白玉麒麟的玉奴?然后盘养这尊白玉麒麟?”
“是!”许愿点头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才是这白玉麒麟的主人,这个——如果你作为白玉麒麟的玉奴,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你需要向我行主仆之礼?”林枫寒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古时候那些大收藏家,一般都是一些达官显贵或者是王亲贵族,这些人自幼受的教育不同,也没有把家中仆役当人看。为着担心玉奴在盘玩古玉的时候,掉以轻心或者是盗走古玉,制定了严厉之极的规矩。
玉奴盘玉,不叫盘玩,而叫盘养,以人身供养美玉,盘养古玉之前,必须沐浴更衣,净手焚香,盘玉之时必须跪在地上,以表示对古玉的敬仰之情。
而在盘养过程中,更要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更有说法,玉在人在,玉毁人亡。
玉奴在盘养古玉的过程中,如果不小心失手,把古玉打碎,那更是死罪,势必会被玉主人活生生打死。
满清王朝灭亡,民国期间,这种盘玉制度却被传了下来,但是,大都是一些极端喜欢古玉的人,获得一块上好古玉,为着表示对古玉的崇敬喜爱之情,自甘为奴,盘养古玉,却不在有玉主人的说法。
这就如同有些人养宠物猫,却把自己整成猫奴一样,事实上纯粹个人爱好,和旁人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林枫寒认为,自己很喜欢玉器,尤其是这个白玉麒麟,但是,他就算再喜欢,他也不会向许愿这样,自甘为玉奴。
“林先生,我已经跪在你面前了,你还要怎样?”许愿看了他一眼,说道。
林枫寒一愣,他这才想起来,由于他把那尊白玉麒麟摆在了床头柜上,许愿为着方便,就这么跪在地上盘玉,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这个时候他和自己说话,依然没有起身,而他就这么半躺在床上。
被他一说,林枫寒匆忙起身,避让开来,说道:“我还没死,你别跪我……哦,不对,你也不是我的后辈,我死了,你也不能够跪拜我。”
“我是诚心的。”许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尊白玉麒麟,说道。
“好好好,你是诚心的,我也不是开玩笑,我不同意你这个荒唐的要求,你先起来说话好不好?”林枫寒忙着说道,他总不能够让许愿就这么跪在他的房间里面啊?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天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笑话?
许愿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子,说道:“林先生,我颇有资产,在扬州城也有些权势,如果你不同意……”
林枫寒愣了愣,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把一头头发全部抓乱,心中念叨了两遍——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他现在彻彻底底就是这种怀璧自罪的感觉。
“我知道你有钱有权,你想要怎样?”林枫寒心中直打鼓,软求不成,难道说,他准备威胁力逼?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他就不信他敢把他怎么了?
“我就在你面前——长跪不起。”许愿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恶趣味的目光,就这么看着林枫寒。
林枫寒再次在床榻上坐下来,就这么看着他,他突然想起网络上非常流行的一句话,一个人如果要成功,必须要具备三要素。
第一,坚持!
第二,不要脸!
第三,坚持不要脸!
林枫寒必须说,作为成功人士的三要素,许愿领悟的很通彻,执行的很彻底。他就这么看着他,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把这人怎么办才好。
看着林枫寒不说话,许愿再次说道:“我的玉主人,你准备让我跪多久?”
“我没有让你跪着。”林枫寒没好气的说道,说着,他再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盘算着这事情该怎么办?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许愿平日里在人面前,人五人六,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可是一个转身,这人原形毕露,没有最贱,只有更贱。
“喂,你还生气了?”许愿轻声笑道。
这一次,林枫寒没有理会他,愣愣然的发呆,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他从床上坐起来,说道:“许先生,你刚才说过,你颇有资产还有些权势?”
“扬州城内,一般的小事我都能够摆平。”许愿笑道,“你答应我的要求,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