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兴师问罪,眼里带着妒火。
陈凯之却板着脸,居然理直气壮,比他声音还大:“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所以人家一个小姑娘,才处处小心,生恐让你又胡思乱想。
我若有你这么一个表哥,我不但关门,我还上锁。”
表哥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倒不是因为陈凯之的‘胡话’有什么可信服的地方,实在是这家伙振振有词,半点心虚都没有,仿佛还是自己错了似的。
表哥忙看向表妹,却见表妹也瞪着一双美眸看着陈凯之。
这目光极其复杂,他看不懂啊。
不过,陈凯之却是懂了。
小姑娘估计是被自己编瞎话的功夫给吓住了。
陈凯之步步紧逼道:“你们一家人倒是奇怪得很,一个请我来教音乐,一个却来怀疑我,甚至连口茶水都不肯给我喝,哎,世风日下,现在的人,尊师重道都不懂了。”
那女子听到这里,似终于放宽了一些心,噗嗤一笑。
方才实在是紧张的过份,现在见陈凯之应对如流,她不禁松了口气。
可是这个不速之客,‘玷污’了自己的名节,还……还……和自己同床共枕……
想到这些,她又凝眉,带着少女一般的心事。
可她这么一笑,却让表哥又是妒火中烧,他厉声道:“你……你既是教授雅儿声乐的,那么倒要请教。”
表哥带着冷笑,目中射出精光,而后咬牙切齿地道:“若是不懂,你今日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凯之心里想,原来姑娘的名字叫雅儿。
雅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柳眉微蹙,又是开始担心起来。
女子的名节要紧得很,表哥若是闹将起来,她还如何做人呢?
“声乐?”陈凯之也皱眉。
表哥则是狞笑道:“怎么,技穷了?哼,本公子差一点就被你这伶牙俐齿的登徒子给骗过去,来人!”
眼看着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要冲进来。
“慢着。”陈凯之连忙道:“我这人不喜出风头,不过你既非要我来,我只好献丑了。”
“梅儿,去取琴来。”
表哥笑得更冷,他似乎捕捉到了陈凯之转瞬之间的心虚。
陈凯之却是摇头道:“我不会弹琴。”
“好啊。”
表哥如炸雷一般,手指陈凯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登徒子,天哪。”
他又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痛彻心扉地道:“表妹,你……你怎会……怎会……和这样獐头鼠目之辈……我……我要去找姨母,打死这个……”
他说着,转过身要走。
雅儿惊呼:“表哥……”
表哥不理她,心如刀割,脸都扭曲了。
陈凯之怒了,我怎么就獐头鼠目了?
他冷冷一笑,又悠悠然的道:“我会这个。”
陈凯之边道边从自己的西装裤里掏出了一根口琴。
这口琴一直是他珍藏在身边的。
表哥回头,一头雾水地看着陈凯之,随即眉头轻挑,很是不屑的样子。
雅儿心情复杂,心里更加着急:“这人来路不明,能懂什么音律,糟了,这下完了,事情要戳破了。”
陈凯之吟吟一笑,将口琴放到了嘴边,一首《高山流水》悠然吹出。
这首曲子本是古琴曲,口琴吹起来,乍一听有些刺耳。
表哥刚要讽刺,猛地,身躯一震,面色竟是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口琴的音色在他看来虽然古怪,可是配合这高山流水,竟有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雅儿对音律最是精通,此时被这音势所感染,目光发亮,透着难明的惊喜。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竟能吹出如此好听的曲调。
细细地看,却见少年风采翩翩,依旧专心致志地轻吹那莫名的乐器。
一双明亮的眸子如星辰一般,清澈不见底,哪里有方才的可恶和狡黠。
终于,琴音停了,余音却是缭绕。
口琴收起,陈凯之咧嘴,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献丑,献丑。”
表哥脸色发青,这个时候,就算他不愿承认,也明白此人的音律造诣非同常人,连他都自愧弗如。
可此刻,他却是嚅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撇眼见到雅儿还沉浸在音律之中,若有所思,一时他又是醋意大生。
“你这不是正道,你……你……”
“公子。”雅儿却是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表哥的话,美眸落在陈凯之的身上,含笑道:
“这是公子的曲子吗?不知这是什么曲,我竟从未听过,还有你这口里吹着的,又是什么乐器,公子可以再吹奏一次吗?实在太动听了,我遍访名师,还未听过如此……别样的曲子。”
表哥如遭雷击,满头是汗的又捂住自己的心口,这一次不但心疼,肝部也隐隐作痛起来。
表妹不会喜欢这个小子吧?那简直是在掏他的心啊。
陈凯之却浅浅一笑道:“不吹了,没意思,给钱。”
雅儿俏脸微微一诧,这样的千金小姐,似乎也没想到会被人拒绝,眼帘微沉,露出满满的惋惜。
而此刻,表哥的心里总算大大一松。
还好,是个俗人,伸手就要钱,太俗了,表妹肯定不会喜欢。
他没有多犹豫便从褡裢里取出一块银子来。
看到这块银子,陈凯之的心里却是凉了半截。
完了,越看越像穿越了。
陈凯之不死心,伸手将银子接住,很不客气地用牙咬了咬。
居然真的是真银。
把银子一收,陈凯之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道:“走了啊,再见,不,不用再见了。”
而陈凯之走后,雅儿却依旧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还在震撼。
能吹出这样曲子的人,料来也不会怎么恶俗吧。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是……还是在我的榻上……
想到这里,雅儿露出了羞涩和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