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座幽森宅院里出来后,陈凯之看着外面那些穿着汉装的人,还有古色古香的建筑,心里头彻底凉了。
完了,真是穿越了。
却不知今夕是何年……
陈凯之原以为自己会大惊失色,然后寻死觅活,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出奇的镇定。
可能让那个表哥雷到了吧,现在遇见什么都不算稀奇了。
幸好,身上还有银子。
嗯,要镇定,什么大风大浪,我陈凯之不曾见过,还会怕古人?
现在……先落脚再说。
“你,站住!”突的,一声严厉的声音自脑后传来。
陈凯之回眸,却见一个古代差人模样的人,带着几个闲汉气势汹汹地走来。
是条子!
陈凯之心里苦笑,看来是自己的奇装异服还是太引人注意了。
他眯着眼,面上却没有惊讶和心虚,反而露出了笑容。
出来混,气质很重要。
世界上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所以你不能怕人,要有底气。
陈凯之想也不想,居然也朝那差役走去,一脸的笑容可掬,学着古代行礼的细节,双手合起,身子微欠道:“噢,不知官人可是叫我吗?”
差役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眼睛吊着。
他带着几个帮闲巡街,见陈凯之打扮怪异,这便上来询问。
这等差役,最有眼色,若是陈凯之心虚或是想脚底抹油,他和帮闲就要包抄上去,先拿了再说。
偏偏对方非但没有受惊吓,反而是彬彬有礼,尤其是这谦虚和煦的笑容,让差役的疑心已经在不觉间消了一半。
差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此时,陈凯之又道:“敢问官人高姓。”
差役道:“我姓周。”
“原来是周官人。”陈凯之笑吟吟地道:“周官人找我何事?”
周差役仔细端详陈凯之,没察觉出什么破绽,只是他的衣饰太怪异了,不免又生疑心,道:“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士?”
陈凯之只好开始胡说八道了:“我姓陈,名凯之,家住……家住深山,啊,我师父收留了我,才刚刚下山不久。”
周差役便一伸手,冷声道:“你的户册呢?拿来我看看。”
陈凯之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这个时代还需要户册在身的,就跟身份证一样吧。
周差役见陈凯之迟疑的功夫,面色顿时阴冷下来:“没有户册,便是流民,都要先打三十板子,再发配三千里。”
陈凯之听到打三十板子,便觉得屁股有些疼,还真是够狠的啊。
那几个帮闲,见陈凯之迟疑,便互相对了眼色,分散开来,各据一边,防止陈凯之逃了。
陈凯之心中一慌,面上依旧是笑容可掬。
“没带。”陈凯之很诚恳地道。
周差役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道:“是吗?”
他死死的盯着陈凯之,想要寻出陈凯之的破绽。
可是陈凯之却是泰山崩而色不变,娓娓动听道:“今早急匆匆的要教授荀府的雅儿小姐声乐,所以户册并不曾带在身上,周官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荀府问问就知道。”
出那小姐家里的时候,陈凯之记得他家门前挂着荀府的牌匾。
这家人应该是姓荀,而且显然不是普通人家,不知能不能将这差人镇住。
陈凯之随即淡笑道:“不如,随我回去取吧。不过路有些远,倒是有劳周差役费些气力。”
周差役脸色犹豫起来。
听到陈凯之和荀府有关系,使他变得忌惮起来,而且看他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理应是个读书人。
除了服饰怪异了一些。
周差役沉默了一下,便道:“噢,不必,我哪里信不过公子,公子,请吧。”
随后还不忘提醒陈凯之:“公子若是你欺骗周某,那可是罪加一等。”
语气冷漠如霜。
陈凯之点点头,又作揖:“有劳。”方才信步而去。
他拐过了一条街道,回头一看,却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很明显,是刚刚周差役身边跟着的几个帮闲之一。
陈凯之眼睛一眯,心里想:“不对啊,只是查个户册,怎么会这么不依不饶的跟着呢?
莫不是……方才我在街上的时候,拿出了那块银子,让他们起了歹意?
是了,财不可外露,他们看我是外乡人,又带着银子,若不是因为自己方才镇定自若,又无意将荀家的招牌挂了出来,只怕现在已经完了。”
黑吃黑……
看来哪个世界,都有套路啊。
陈凯之眼睛眯着,很快有了主意。
他故作懒散的样子,先是寻了一家成衣铺子,走了进去,便有伙计迎上来道:“公子,想买什么衣服?”
陈凯之看着悬在柜后琳琅满目的衣装,目光直接定在了在一款丝绸衣上。
这衣衫倒是光鲜亮丽得很,很骚包,只看料子,便晓得价值不菲。
伙计擅长察言观色,便道:“公子,这衣衫,乃是绸缎细织而成,又是……”
陈凯之道:“多少钱?”
“三两银子……”
“要了,你们这里有帽子没有。”
陈凯之手里只有五两银子,不过这个钱,他必须得花。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是他混社会以来最大的心得。
陈凯之花了三两银子,卖了一身对襟的丝绸长领儒衫,一顶软脚幞头,遮住了他的短发。
他肤色本就白皙,面如冠玉,再配上这衣装,摇身一变,成了风采翩翩贵公子,一双星目,愈发神采奕奕。
伙计对他自是殷勤无比,将他原先的裤子和衬衫打了结,才恭恭敬敬地送到陈凯之的手里。
陈凯之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对自己这翩翩公子的样子很是满意。
行头的问题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甩掉那个跟着自己的人了。
“小兄弟,我来问你,这是哪里?”
伙计殷勤地道:公子,这儿是金陵,金陵府的江宁县……”
陈凯之道:“这江宁的县衙里,哪个官儿做得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