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发出了惊叹之声,“像是金子?”
徐里正瞪大了眼睛,指着萧珪惊讶道:“莫非是,波斯金币?!”
萧珪突然撒手。
金币哗啦叮当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徐里正怪叫一声,慌忙扑到地上去捉那些满地乱滚的金币。
“波斯金币!”
“真是波斯金币!”
萧珪又抓了一把金币,摊开手,让它们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徐大富等人目瞪口呆。徐里正满地乱爬。
“你们不要动,不许动!”
“这是我的金币,我的!全是我的!”
萧珪把钱袋的口子朝下,一股脑儿的将它们全部洒到了地上。
“一共三十枚,算是定金,徐里正点好了。”他说道:“我还另给徐里正准备了三十枚,请带着奴奴的卖身契,来我家中找我。”
说罢,萧珪转身就走了。
徐大富连忙喊道:“萧先生,这里赢了三百多钱……”
“蠢材!”他旁边的人连忙拉了他一把,“这一枚金币就价值数百上千钱,他还会在乎你那一点?”
“你们闪开,闪开!踩着我的金币了!”徐里正仍在满地乱爬。
萧珪回到家里不过片刻功夫,徐里正就屁颠颠的追了上来,好一阵气喘吁吁。
奴奴吓得躲进了卧室里。
“徐里正,请坐。”萧珪笑容可掬,还给他奉上了一杯纯白纯白的,白开水。
徐里正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的将一叠纸笺递上来,说道:“君逸,收下吧,这就是奴奴的卖身契和奴婢户籍。”
萧珪拿起来一看,没错。
他将这些东西一并收好,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金币,往徐里正身前的桌几上一扔,“你可以走了。”
“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徐里正紧紧抱着那一包金币,刚欲转身离去,突然又停住了,好奇的问道:“君逸,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金币?”
萧珪淡然道:“自然是正途得来。”
“莫非,是帅灵韵赠予你的?”徐里正惊讶道:“你答应人家入赘了?”
萧珪不动声色,“徐里正,你的问题太多了。”
“抱歉……那我不问,不问了!”
徐里正连忙朝外走去。刚出门,他突然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双手抱着那一包金币,欢天喜地的奔走了。
萧珪暗自摇了摇头,依着我以前的脾气,这货只配跪在地上,谢我不杀之恩。
现在嘛,把这个贪财的小人打发了便是。毕竟我还想。留在轩辕里继续生活下去。
不就是钱么?根本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奴奴!”
“来啦!”
奴奴立刻偎到了萧珪的身边来。这几天来,她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萧珪扬着手里的那些字据文书,笑道:“奴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奴婢了。”
“真的吗?”奴奴瞪大了眼睛,满副惊喜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萧珪一本正经的道:“以后你都得跟着我。知道么?”
奴奴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点头,“奴奴一辈子,都是萧先生的人!死了,也是萧先生鬼!”
萧珪顿时笑了,“跟谁学来的这些傻话?”
“徐里正。是他让我这样说过的……”奴奴怯怯的道。
萧珪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笑道:“以后你不用再怕他了。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好呀!”奴奴展颜而笑,笑得非常开心。
“奴奴。”萧珪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等雨停了,我们一起去洛阳好不好?”
“去洛阳,找那位打油伞儿的漂亮阿姐吗?”奴奴问道。
“她叫帅灵韵,你可以叫她帅阿姐,或者是帅姐姐。”萧珪笑道:“我们去洛阳,可不止是为了找她。我们还得去买,许多许多的东西回来。”
奴奴满副好奇的样子,“许多许多的,是什么东西呢?”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玩的。”萧珪笑道:“我们还得找人把这屋子修上一修,住得更加舒服一些。”
奴奴眨巴着眼睛,“那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噢?”
“不怕,咱们有钱!”
“真的吗?”
……
就这样和奴奴聊着闲天,萧珪的心里越觉轻松,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绽放开来。
从今天起,我萧珪也算是有了,相依为命之人了。
我在大唐的这一世人生,就从现在开始,正式起步!
......
连绵的春雨,终于止歇。
清晨时分,金乌东出,霞光万道。
萧珪来到院子里洗漱,看到院外不远处,正有一些青壮男子陆续集结而来。他们各自带了锄头木绳一类的工具,有的还牵了骡子推着车儿,总共约有四十人左右。
看来新校,终于是要动工开建了。
徐里正也来了,站在一个土坡上,正在给这些人大声的训话。
萧珪听了片刻,他大致就是在进行一番“施工前的总动员”,说什么圣人英明垂拱而治,恩及草木福泽生灵,建校办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但是下面的工人全都心不在焉,他们似乎只关注一个问题。
“徐里正,工钱怎么算?”
“对啊,多少钱一天?”
徐里正的加特林喷得正爽,突兀的被打断,真是满副尴尬,有些下不来台。
萧珪也是觉得好笑,徐里正不过是个无品衔无俸禄的乡村小吏,他这样努力的模仿官老爷的官腔官调,还真是很让人出戏,也很不接地气啊!
观望了一阵之后,萧珪便回到了课堂里做些准备。少时吃罢了早饭,学生们还没有来,却听得院子里传来徐里正的声音。
“萧先生,萧先生在吗?”
萧珪迎了出来,“徐里正,有事吗?”
经历了那一夜的“金币事件”之后,徐里正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奴颜婢膝。他拱手长拜了一礼,面带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有一件事情,想要与萧先生商量。”
萧珪道:“徐里正,有事进来,坐下说吧!”
“多谢萧先生。”
徐里正脱了鞋,小心翼翼的走进课堂里。未及入座他又叉手拜下,说道:“萧先生,事情是这样。我好不容易从邻近的乡村请来一批工匠,但他们以春耕农忙为由,索要的工钱比往日高了不少。在下不敢自专,特来请示萧先生做个定夺。”
萧珪笑了一笑,心想他大约是认定我已经答应入赘,都把我当作大财主王元宝家里的女婿看待了。不必解释,随他好了……
思忖片刻之后,萧珪说道:“徐里正,这种事情你做主就好。不必来问我。”
“我做主?这……”徐里正眨巴着眼睛,“妥当吗?帅姑娘那处,会不会有些不悦?”
“你做主,我认可,她就不会有意见。”萧珪说道。
“他们索要的工钱,可比往日高了三成!”徐里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萧先生,这也可以吗?”
萧珪淡然一笑,“恰是农忙时分,一众乡邻也都不容易。加三成就加三成吧!”
徐里正顿时面露喜色,叉手一拜,“有了先生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办事了。先生忙着,在下这就去给那些匠人回话。”
“徐里正好走。”
“在下告辞。”
徐里正走了,兴冲冲的面带喜色。
萧珪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好笑。
毫无疑问,徐里正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之人。他这么积极主动的为修建新校而里外奔忙,大抵不是为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教育事业,无非就是想要从中捞上一笔。
所谓多加“三成”工钱,其中肯定有所水分。萧珪想要戳穿他,实在太容易了。但是这样一来,新校恐怕也就一时建不起来了。
常言道,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要驱使徐里正这样的小人去尽心办事,不给点好处,是不可能的。大金主帅灵韵本人对此都是心中有数,萧珪也没打算“拿起鸡毛当令箭”,仗着手持帅灵韵留下的印签,事事都与徐里正争个清楚明白。
不就是钱么?
斤斤计较的多累啊!
再说了,贪钱成功的徐里正,奴颜婢膝的表情和满地打滚的样子,也都蛮好玩的。那么,只要他把该干的事情都给干好了,贪几个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当是,花钱看马戏好了。
萧珪发现,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佛性”了。
这是好事啊!
佛系人生,不争不怒,不苦不累。
过了一阵,学生们来了。
萧珪面带温和的笑容,站在门梯上接受了学生们的参礼。
“先生,学生请问!”又是徐贵,他高高的举着手。看那样子,他又是代表了一众学生前来发问。
萧珪微笑,“徐贵,讲。”
“学生请问先生,那边正在修建的,是我们的新学堂吗?”徐贵问道。其他的学生也都好奇的看着萧珪。
“是的。”萧珪微笑的点头,“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宽敞舒适的新学堂里上课了。”
“好耶!”学生们欢呼雀跃。
看到孩子们这么高兴,萧珪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谁赚谁亏谁贪污了这一类鸡零狗碎又狗屁倒灶的事情,萧珪才懒得过分关注了。
半日的课程结束之后,萧珪还特意带着学生们,去到施工现场参观了一阵。萧珪还看了工头送上来的建筑图纸,听他解释了一番,设计还蛮合理的。随后他又像模像样的察看了一番建筑材料,询问了一些有关工期、工钱与伙食之类的问题,这才离去。
做这些事情,萧珪也是目的明确。有道是做贼心虚,让徐里正知道自己会去工地进行实地考查,多少也会有所收敛才对。
午时时分,萧珪正与奴奴坐在火炉边吃饭,徐里正来了。
奴奴就像条件反射一样的,想要躲进里屋。萧珪将她拉住了,“别怕,就坐在这里。”
虽然仍旧有点慌张,但奴奴还是听话的坐着没动。
徐里正进来了。看到奴奴捧着饭碗坐在那里,他非常和气的呵呵直笑,“奴奴,你还好吗?”
奴奴身上都轻轻的颤抖了两下,呐呐的回应,“好……”
“跟着萧先生,日子过得还舒坦吗?”徐里正又问。
奴奴哪里知道该要怎样回话,只是愣愣的点头。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徐里正仍是笑呵呵的,对萧珪道:“萧先生,明日帅姑娘那边将会派人过来,与我小结一次账目。我这里有几份单据,还请萧先生过目,然后签上印章。”
“好,拿来我看。”
萧珪接过单据来看,都是一些购买建筑材料与日常开支的账单。和自己调查得来的各项数据相比,稍稍有那么一点出入。从中,徐里正只能牟取到很少的一点差价。
萧珪暗自好笑,谎报这点差价贪来的钱,恐怕也就只够他掷几把樗蒲。看来,自己的巡察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既然他没有干得太过份,自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好了。
但是,适当的敲打也是有所必要有。否则就不叫“睁一眼、闭一眼”了。
于是萧珪指着其中一张单据,对徐里正道:“徐里正,你看这里是不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