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不肯答应与三国和亲,很可能也是因为云墨染。”纳兰明昭接过话头,眼睛里也闪烁着计较的光芒,“他既然想得到云墨染,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赫连苍穹将云墨染指给任何一位皇子,必定会插手阻拦。而因为有他撑腰,云墨染自然不必害怕了!你别忘了,赫连苍穹唯一忌讳的一个人,就是他这个十九弟!”
安陵风漓慢慢点了点头,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恶毒的微笑:“赫连苍宁想得到云墨染,我们就偏不让他得到,怎么样?”
“当然好了!”纳兰明昭同样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莫忘了,赫连苍宁还要与三国和亲呢,岂能因为一个丑八怪误了咱们的大事?”
“就是如此!”安陵风漓啪的打了个响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云墨染不再痴心妄想,让赫连苍宁乖乖答应和亲一事?”
纳兰明昭站起身,慢慢踱到窗口对着云墨染看了许久,才突然一笑开口:“这个吗……我倒有个主意……”
正在柜台前忙碌的云墨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四处逡巡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她不由耸了耸肩,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然而刚刚过了一夜,赫连苍穹便再次派内侍前来传旨,召云墨染御书房见驾。云墨染眉头一皱:又见驾?难道还是为了紫气东来?那件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帝王传召,稍有耽搁便是抗旨不尊。云墨染无奈,只得换了衣衫,稍稍洗漱之后随着内侍入宫进了御书房:“墨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赫连苍穹的声音中透着难得的温和,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云墨染,朕今日召你前来,乃是有一桩大好事要告诉你。”
“是。”云墨染答应一声站起身来,一抬头才发现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就坐在一旁,只得屈膝行了一礼:“墨染见过明昭太子、风漓太子。”
二人齐齐摆了摆手:“七小姐免礼。”
“谢过二位太子。”云墨染直起身子,转身面对着赫连苍穹,“不知皇上方才所说的大好事是指……”
赫连苍穹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人,和颜悦色地说道:“云墨染,你好事将近了!方才两位太子跟朕说,你秉性纯良,持家有道,因此对你一见倾心,欲纳你为侧妃,共谐连理。朕问你,你比较中意哪位太子?”
此言一出,云墨染有了片刻的茫然:什……什么?纳我为侧妃?而且赫连苍穹这话问得好直接,居然不先问自己是否愿意嫁人,便直接问自己中意哪位太子?他就如此笃定自己一定喜欢攀上这样的高枝吗?若是换了其他女子,或许会欢天喜地,求之不得,只可惜,她是云墨染。
短暂的错愕之后,云墨染很快将理智拉了回来,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接触到她的目光,纳兰明昭首先起身抱拳说道:“是的,七小姐虽然容貌……但明昭看得出七小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定能成为明昭的贤内助,这才斗胆向皇上开口,万望七小姐成全。”
“这也正是风漓心中所想。”安陵风漓随后起身,同样彬彬有礼,满脸亲切的微笑,“风漓也觉得七小姐知书达理,善良聪慧,因此十分渴慕,请七小姐成全。”
“若此事能成,确是一段姻缘佳话。”赫连苍穹捻着胡须,故作开心地微笑着,“云墨染,过去的事暂且不提,你毕竟还是安国公府七小姐。因此你不必害羞,只管告诉朕中意哪位太子便是。只要你说了出来,朕即刻为你赐婚!”
我信你们这是真心话才有鬼。你们分明是看得出宁皇叔对我有意,认为我的存在阻碍了三国与赤凤国和亲的大事,才想用这样的方法将我这块绊脚石挪开。
明白两人的心思,云墨染暗中冷笑,面上却装作十分谦恭的样子说道:“多谢皇上及两位太子抬爱,只可惜墨染自知容貌丑陋,性情又暴躁,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更没有资格做太子的侧妃,因此只好辜负两位太子的美意了!”
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互相对视一眼,满脸“果然如此”的阴沉笑意。赫连苍穹倒是有些意外,不由双眉一挑说道:“哦?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愿意?”
“墨染只是觉得没有那个资格。”云墨染微微躬了躬身,耐着性子回答,“两位太子非比常人,将来是要问鼎两国江山的。既然如此,有资格陪在身侧的人必须才貌双全,才不至被人议论。墨染貌丑不能见人,如何敢给两位太子脸上抹黑?”
此言大有道理。赫连苍穹不由转头看着两人:“明昭,风漓,你们看此事……”
“明昭不在乎。”纳兰明昭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紧盯着云墨染表明心迹,“有没有资格做明昭的侧妃,不是以容貌来衡量的。因此,明昭还是想请七小姐再考虑考虑。”
“风漓也……”
“多谢明昭太子。”不等安陵风漓说出什么,云墨染便一张口打断了他,“只是此事墨染实难从命,请太子成全。”
云墨染的拒绝已经十分直接,尽管这个结果已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却依然令他们有些难堪。再度对视了一眼,安陵风漓抢先说道:“莫非七小姐觉得做侧妃太辱没了你吗?若是,请七小姐直言……”
“墨染绝无此意,只是……”
“那么,便是因为七小姐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曾经沧海难为水了?”纳兰明昭跟着追问了一句,颇有些咄咄逼人,“却不知能被七小姐慧眼看中的,究竟是怎样出色的男子呢?”
定要撕破脸不可吗?云墨染眸子一冷,隐隐闪出了一丝锐利的光芒,口中依然淡淡地说道:“明昭太子说笑了,墨染一介丑女,怎敢痴心妄想?”
纳兰明昭满脸诡计得逞的笑意,点头说道:“既然不是,明昭便不算夺人所爱。七小姐,明昭对你的确仰慕已久,还请七小姐再考虑考虑。”
云墨染摇头,刚要开口说话,纳兰明昭已经一抬手阻止了她:“七小姐不必急着答复,还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决定,明昭会一直等着七小姐的。”
话已说到如此份上,云墨染倒不好再坚持,只得躬身施了一礼:“是,墨染遵命。”
“多谢七小姐成全。”纳兰明昭含义颇深地点了点头,“三日之后,明昭自会亲自上门,希望到时候七小姐能给明昭一个惊喜。”
惊喜是没有,惊吓差不多。云墨染无声冷笑,躬身退了下去。
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真是说到做到,三日之后,二人果然结伴来到了云来客栈,当面找上了云墨染。或许是因为不在帝王面前的缘故,纳兰明昭的态度比之上一次要傲慢了些,颇能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七小姐,三日前所说之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云墨染不动声色地摇头:“两位太子恕罪,墨染自知不配做太子侧妃,请两位收回成命。”
对于云墨染的回答,二人毫不意外。安陵风漓刷的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几下:“云墨染,你确定拒绝我们的后果,你承担得起?”
怎么,这就忍不住要露出本来面目了吗?我还以为你们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要装很久呢!云墨染不屑地垂下了眼睑,淡淡地说道:“拒绝两位太子,不过就是做不成侧妃,享不得富贵荣华而已,有何承担不起?”
安陵风漓冷笑:“若只是如此,本宫何必多此一问?云墨染,本宫请皇上赐婚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须知本宫若是想要什么女人,无一不是手到擒来,从未失过手!”
“那么这一次,或许就是唯一的例外了。”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语气虽平静,却隐含锐利,“风漓太子玉树临风,文治武功样样出类拔萃,想必有的是才貌双全的女子青睐,何必在一个丑女身上浪费时间?”
“那是本宫的事。”似乎听出了云墨染话语中隐含的讽刺,安陵风漓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给出了最后通牒,“云墨染,本宫最后再问你一次:究竟肯不肯做本宫的侧妃?”
云墨染摇头:“墨染没那个福分。”
“好。”安陵风漓终于有些动怒,刷的站了起来,“云墨染,你会后悔的!”
“不错,一定会。”纳兰明昭也冷笑着起身,“记住了,你很快就会跪在本宫的面前,求本宫纳你为侧妃!我们走!”
目送二人离开,云墨染哧然一声冷笑:“跪在你面前求你?做梦!我宁可死!”
然而很快,云墨染便发现纳兰明昭这样说绝非泛泛的恐吓。
几天之后,璃京城内到处传言纷飞,矛头直指云墨染!百姓们均议论纷纷,说云墨染不守妇道,以妖媚之术迷惑了十九皇叔,令其为了她屡次拒绝与三国公主和亲。而十九皇叔的连番拒绝已经惹恼了三国皇子,皇子们纷纷放出话来,说十九皇叔为了一个丑八怪拒绝三位公主,实在是对三国莫大的侮辱。因此,如果十九皇叔执意如此,则三国与赤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将会彻底决裂。
传言以极快的速度在璃京城蔓延,很快传出京城,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一时之间,气氛变得空前紧张,受够了战乱之苦的百姓们不辨真假,每日活在战争一触即发、生灵涂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恐惧之中,人人自危。
巨大的压力之下,百姓们由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得愤怒,纷纷怒骂云墨染,说她是不要脸的淫娃荡妇,是祸国殃民的祸水,是她令赤凤国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危机之中……凡此种种,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