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传言,云墨染只是冷笑,根本不曾打算理会。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定是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的杰作!他们就是想借舆论的力量逼迫自己就范,让自己乖乖答应做他们其中一人的侧妃,从而断了赫连苍宁的念想,令他同意与三国和亲。
不过用这样的手段就想达到目的?这两人还真是够天真。若是区区几句谣言就能将她击垮,她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二十一世纪雇佣兵界第一人?
云墨染根本丝毫未曾受到谣言的影响,照旧每天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除了打理客栈之外,也按照原先的计划为映飞做手术,矫正他身体上的畸形。而且经过几次手术之后,映飞的身体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往正常的方向恢复着,还原一个真正的男儿已经指日可待。
然而令云墨染都有些始料未及的是,谣言的威力很快就显现了出来。首先是原本住在客栈中的所有人都搬了出去,明显是要与云墨染划清界限,免得一不小心成了祸国殃民者的同谋。
紧跟着,原本因为云墨染超群的厨艺,每天都有很多顾客慕名而来,希望一饱口福。可是自从谣言蔓延开之后,上门就餐的顾客便越来越少,终于再也无人踏进云来客栈一步了!原本门庭若市的云来客栈,因为纳兰明昭和安陵风漓的诡计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云来客栈便成为了毒蛇猛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为此,冬槐等人急得上蹿下跳,对那些散布谣言者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的嘴堵上,以绝后患。
与他们相比,客栈老板娘云墨染的反应则平静得多。对于目前的一切她似乎完全视而不见,根本没有丝毫担忧急切的意思。当冬槐终于忍不住冲到她面前问她该如何是好之时,她也只是淡淡一笑:“这样不是正好?乐得清静。放心,工钱一分一毫都少不了你们。”
根本并非工钱的事好不好?冬槐有些哭笑不得,但看到云墨染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也不禁与其他人在私底下猜测:难道姑娘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夜,无星无月,浓黑如墨的夜幕笼罩着整座云来客栈。沐浴之后,云墨染刚刚走到床前,脚步却不自觉地一顿:“宁皇叔?”
“嗯。”赫连苍宁答应一声,自阴影处踱了进来,“瞧你心情似乎不错,我倒是白替你担心了。”
云墨染笑了笑,随着赫连苍宁在桌旁落座:“我吃得下睡得着,怎会心情不好?”
赫连苍宁看她一眼,清凉清澈的眸中有着淡淡的关切:“百姓的议论想必你已听到,我问你,你做何决定?”
“传言而已,何须什么决定?”云墨染笑了笑,根本不曾打算理会,“你我素无瓜葛,又何时升级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必理会。”
“那可未必。”赫连苍宁摇了摇头,“有句话叫做‘三人成虎’……”
“那又如何?”云墨染打断他的话,“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散布这样的谣言,无非是认为我的存在阻碍了你与三国公主和亲的大事。因此你只需要现身告诉世人你不肯和亲并非因为我,则误会可解,谣言可平。”
赫连苍宁抬头,看着云墨染清澈不输给他的眼眸,半晌之后突然挑唇一笑:“我若此时现身,只会越描越黑。何况,那并非谣言。”
云墨染一怔:并非谣言?也就是说,赫连苍宁之所以不肯与三国公主和亲,真的是因为自己?
推理出这个结论,云墨染立刻摇头:“宁皇叔,你开什么玩笑?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岂不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赫连苍宁又一笑,起身走到云墨染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送上一吻:“云墨染,我有洁癖的。第一个吻了你,无论是身是心,我都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要对我负责到底,不可始乱终弃,明白吗?”
云墨染感动之余,却也不禁有些好笑,伸手将赫连苍宁的手轻轻打落一旁,她哧然笑出了声:“这话听着怎的如此别扭?应该是我警告你莫要始乱终弃才对吧?”
赫连苍宁一脸无辜,袍袖一拂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云墨染比他更无辜:“我答应了什么?”
赫连苍宁斜睨她一眼:“自然是答应对我负责。”
“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十九皇叔。”云墨染轻叹一声,对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因此就算我有心,只怕也负不起这个责。”
赫连苍宁闻言,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无比哀怨:“你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可惜,没那个可能。云墨染,上了我这条贼船,再想下船难如登天!”
“是吗?只怕未必。”想起纳兰明昭与安陵风漓对自己的逼迫,云墨染不由冷笑,“想上你这条贼船的人太多,且个个虎视眈眈,就算我不想下船,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拉我下来,好取而代之……”
“若不怕死,尽管来动你一根指头试试。”赫连苍宁冷笑,眸子里的光芒瞬间冷厉如刀锋,“我会让他们知道,赫连苍宁四个字不仅仅是拿来吓唬人的!”
被人悉心呵护的感觉极好。因为赫连苍宁这句话,云墨染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承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不过她还是瞅了赫连苍宁一眼,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既然如此,纳兰明昭他们如此对我,你却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赫连苍宁淡然一笑:“那是因为,我在等你主动开口。”
云墨染一怔:“等我主动开口?宁皇叔这是何意?”
“意思便是,我一直希望当你受了委屈或者伤害之时,会第一个想起向我求助,或者仅仅是跑到我面前大哭一场发泄一下。所以从皇上要将你赐婚给某位太子到今日,我一直在等你找上门来。”赫连苍宁似乎轻声叹了口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然而很可惜,你还是选择了独自承受所有的一切。”
云墨染有些愕然,本能地答道:“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切……”
“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你会因我而改变。”赫连苍宁点头,眸中的冷厉早已消失无踪,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暖,“云墨染,如果现在你需要一个男人,你的第一选择会是谁?”
如果我需要一个男人,我的第一选择会是谁?
这个问题听在耳中,云墨染只觉心中一震,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吐出一句话:“你,如果我配。”
赫连苍宁眸中的温暖更加浓烈,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配。记住,从此之后,你不再是一个人,若是遇到为难之事,未必一定要选择独自承受。无论好事坏事,你尽可与我分享。”
这几句话说得并不如何惊天动地,更非什么掏心挖肺的海誓山盟,却比任何甜言蜜语更能打动人心。云墨染点了点头:“记得了。”
赫连苍宁沉吟片刻,转头看着云墨染:“云墨染,如今这情势,你可还支持得住?”
“有何支持不住?”云墨染淡淡地一笑,“不过是些市井传言,不必理会,我自知问心无愧便好。怎么,你支持不住了,准备屈服了吗?那你打算娶哪位公主为王妃?或者三国公主一起娶,享尽齐人之福?”
赫连苍宁唇角一挑,眸含冷笑:“她们?还不够资格让我屈服!何况……若真的到了连我都支持不住的时候,那便说明这赤凤国……”
到了该改朝换代的时候了。自然,这句话赫连苍宁不曾说出口,因为他如今还不能确定云墨染是否真的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久久未能等到下文,云墨染微微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却并未打算追问。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一声冷笑,语出惊人:“这焰之大陆为何定要四分天下,各自为王?若是有哪个人能够一统焰之大陆,从此之后君临天下,一人独尊,岂不痛快!若是如此,便再也无需受制于任何人了!”
似乎未曾想到云墨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赫连苍宁明显地一怔,眸中已然泛起了明显的赞赏之色:“好大的胆子,连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你不怕惹祸上身吗?”
看得出赫连苍宁不过是随口一说,云墨染丝毫不惧,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怕。不过如今不是有你吗?既有你在,还有什么祸事需要我来承担?”
这话无疑令赫连苍宁十分受用,因为他一向需要的便是云墨染无条件地信任他、需要他的感觉:“不错,觉悟得还不算迟。记住,只要我还支持得住,你的头顶便自有一片无风无雨的天空。只要我不曾开口,你便无需理会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力。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云墨染点头,只觉心中柔情无限,眼波也不自觉地温柔似水,“总之如今我唯一要做的便是藏在你的羽翼之下,安心地享受这份特权。”
赫连苍宁点头:“而且这份特权,天下唯一。”
云墨染一怔:“宁皇叔,你……”
“我这样说,是否令你更安心了?”赫连苍宁淡淡一笑,风华绝代,“如今璃京城内遍布谣言,我的确堵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但我可以令你安心留在我的身边。只要我还活着,总能先护你周全……”
“宁皇叔!”赫连苍宁的话尚未说完,云墨染便猛的扑入了他的怀中,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前,“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已经决定留在你身边,便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除非你主动放弃了我……”
赫连苍宁微一抿唇,略略迟疑了一下之后终于抬起手轻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你这几句话中的‘如果’二字以及‘除非你主动放弃了我’这半句去掉,我听了会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