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悠悠，千丝万缕的阳光交织在卧室里，结出梦幻的光晕。一切显得美好而安静，连同腻在大床的人儿。
一声不和谐的电话铃乍响，打破了这片儿的平静。
倪曼青摘掉眼罩，双眸惺忪睁开，往床头柜摸索，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转瞬清醒过来。
“汤宁？”倪曼青单手撑着床坐了起来，遥远又熟悉的名字，岳成的一切，仿佛离她似近似远。
汤宁忽略掉她略带沙哑的嗓音，焦急汇报，“倪律师，你休假前最后处理的那起侵权案，当事人又来了，据说对方没有按判处的结果执行，所以当事人上来咨询。”
倪曼青听后，反应不大，“这是小事，让杨律师处理就好，给当事人提出几个维权方案。”
汤宁那边却犹豫了，仿佛有些难言之隐。
她敏感的嗅到一丝不寻常，冷声问道：“汤宁？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当事人点名就要你，而且……律所里其他律师似乎也不愿意帮你，说这是你的案子，他们不愿意帮你善后！”
汤宁支支吾吾的，总算把实情说出来。
倪曼青已经彻底清醒，脑袋正常运转，想起那天在餐厅看到杨开立，他的出言讽刺，一切明白了，“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挂了电话，她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下午两点，她多久没试过一觉睡到下午了，回想昨天和叶琛在游乐园，玩得特别疯狂，从没试过那么释放自己。
她垂眸看着床头柜的兔子头箍，嘴角勾笑，伸了个懒腰后，迅速走向浴室洗漱。
大约半小时后，倪曼青一身干练职业装，出现在岳成律师所，从门口进去时，看着那块招牌，幽幽间恍若如梦，难道是太久没回来的缘故，怎么感觉很陌生？
汤宁早在大厅等候，看到她回来，如释重负，“倪律师，你可算是回来了。”
倪曼青很敏感，从她进来那一瞬，就觉得有一丝异样的气息盘旋在她身上，这股异样，来源于律所内部？
她余光扫了眼周围的职员，发现他们目光各异，心思复杂。
汤宁觉察到什么，马上又道：“倪律师，快点进去吧，客户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很久。”
“好。”倪曼青敛了心思，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茶水休息间。
“她还真有脸回来，不是已经在天合那边上班了吗？”正在泡咖啡的职员A小姐，率先打开话匣子。
“你懂什么，岳成可比天合牢靠，她肯定回来扒住饭碗呀。”坐在休息椅上的职员B小姐，一脸鄙视。
“真看不出她是吃里扒外的人，没想到会做出这种行为，真是居心难测。”职员A小姐端了杯咖啡往桌子那边走去，坐在B小姐旁边。
一直默不作声的职员C小姐叹了口气，“这倪律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就脑子进水了？竟然请假去帮天合那边，忘本又忘根，岳老对她多好呀，什么好事都想着她，自从她进了律所，其他律所都靠边站。”
职员B小姐蓦地笑了，“她是对岳律师失望了吧，你们瞧岳律师三天两头的换女友，所以她就转移目标到聂司城身上了！”
“但她现在又回来了耶！”A小姐不太认同她的观点，“如果真的打算和聂司城一起，应该再也不回来才对啊！”
“你傻啊，她现在是骑虎难下，迫于有个客户出了问题，非要她出面解决，而且我都说了，岳成在京江是老字号，她肯定不会放弃这边的。”B小姐分析得头头是道。
职员C小姐不屑嗤声，“就算她脸皮厚想回来，恐怕岳成也容不得她，我们律所可不缺人才，少一个倪曼青又如何！”
他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原本想进去茶水间泡杯咖啡给倪曼青的汤宁，站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听不下去的她冲了进去，对他们呵斥道：“你们有这份闲心胡说八道，还不如多处理几份资料，倪律师只是休假，休假期间时间是属于她自己自由分配，你们管得着人家做什么吗？”
“哟呵，你这是护短啊？”
“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老板？”
“汤宁，你现在站哪边呢？”
三对一，你一言我一句的骂她的不是。
“你们这群长舌妇，在别人背后议论那么多，逞什么能，有能耐就当着倪律师的面去说啊，去岳老面前说啊，你们敢吗？”
汤宁很生气，且不说倪曼青是她的上司，就以她对倪曼青为人的了解，她根本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么不堪，她相信，倪律师之所以会和天合那边合作，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群人争论起来，汤宁积压数天的怄气，再也憋不住爆发了，一把扯住职员B小姐的头发，直接往她的嘴扇去，“让你胡说八道！”
“汤宁，你竟然打人！”
“一起上！”
另一边，倪曼青办公室。
“倪律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别的律师我不放心，所以才劳烦你休假还回来一趟帮我处理。”客户一脸感谢。
“不用客气，接下来按着流程走，你就静心等结果！”倪曼青公式化说着。
两人从办公室走出来，倪曼青刚把客户送走，有职员神色匆匆跑到她跟前，“倪律师，汤宁在茶水间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倪曼青惊讶的同时，已经迅速思考原因，她赶到茶水间，发现好几个人正围攻汤宁。
眉心一蹙，冷意寒了眉梢，倪曼青第一时间走过去拉住汤宁，把她护到身后，“你们这是闲来没事干了？”
汤宁躲在倪曼青背后，气愤说道：“倪律师，她们在议论你，我实在听不下去，才会……”
“行了，我知道。”倪曼青冷眼看着三个女人，其中两个是档案室的文员，另一个是杨开立的助理。
跟杨开立沾边的事情，就不是好事。
在他们眼中，早已看不惯倪曼青的行为，职员B小姐率先开口，说话带讽，“我们只是打开话匣子，而有些人呢，宁愿休假背着骂名，也要去别的律所当跑腿的。”
“想左右逢迎，还不想被别人议论，怎么可能！”
“汤宁，我劝你趁早分清楚究竟谁才是你顶头上司，改明人家把你弃了跑去天合，你觉得岳成还能容得下你？”
倪曼青冷了脸寒了心，“说够了吗？有这份闲心议论别人，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事。岳老都没有这个资格约束我，你们倒是比岳老的架子更大？好歹你们也是在律所工作的人，知道恶意诽谤侮辱他人的后果是什么吗？我警告你们，再让我听到任何关于我的言论，我绝对不会对你们手软！”
她有板有眼警告着，当下拉着汤宁离开，留下三名职员面面相觑。
倪曼青看汤宁的脸上挂了彩，回到办公室把医药箱拿了出来，“你刚才冲动了！”
“倪律师，我实在忍不住，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议论你，我知道你去天合帮忙，肯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对不对？”
汤宁眼底出现希冀，试图问个明白不想让自己的信念崩塌。
倪曼青抿了唇，心情复杂，迅速给她处理伤口，末了只是简略回了句，“谣言止于智者，以后你不要跟他们计较，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就像刚才以一对三，挂彩严重的，只有汤宁一个人。
“倪律师！”汤宁还想挣扎一下。
“行了，出去工作吧！”倪曼青打断了她的犹豫。
刚给她处理完伤口，岳京佐却来了。
汤宁识时务地离开，等她把门关上后，岳京佐走到她那方，“曼青，我想和你谈谈。”
倪曼青一边收拾药箱，冷淡应了句，“你想谈什么？”
“你的事情，去给聂司城的助理，还适应吗？”岳京佐靠在桌边的一侧，脸色阴沉暗讽着。
倪曼青的手一顿，淡淡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来只想和我讨论这件事，那你走吧！”
连一个助理都能理解她，但他们呢？
瞧她冷声冷语，岳京佐愤愤来到她面前，指责道：“倪曼青，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我爸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你现在跑去天合当助理，丢的何止是自己的脸，还有岳成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这些日来，他一直很生气，生气她的行为，同时也气她给岳成丢脸。
“岳老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但去天合帮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你也没资格斥责我！”倪曼青算是看透了他们，一群只为了利益而思考的人。
“你现在还没觉悟自己做错？”岳京佐眯了眯眸。
倪曼青直视着他，眼底锋芒带刺，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做错。”
“你……倪曼青，看来别人说的是真的，你的确是被聂司城迷了心。”
“我说的很清楚，休假期间的时间是我自行分配，我有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想解释。”她原本打算休假回来，好好向他们解释，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
“倪曼青，我对你真失望。”
失望的，何止是他一人。
倪曼青沉默地起身，直接越过他离开，走出办公室。
她原以为，她的行为会得到他们的理解，至少会像汤宁那样询问她，她会大方的告诉他们星图是她的弟弟，愿意自降身份只为了能参与弟弟的官司。
但他们没有，他们从一到终对她的只有谴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