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整座城都沉睡了,但细看城市中的某些角落,还有人在严守岗位。
有了第一次的暗杀事件,钟闻天怕再出差池,避免次日的审问节外生枝,他亲自带着几名手下看守在病房外。
夜风无情地吹着,把空幽幽的走廊吹得更加冷清,天花板的夜灯晃着暗光,坐在加护病房外的几人,时而走走,时而隔着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
眼看快到凌晨三点,这是人最困乏时间:“钟队,我们这么守着,上次那家伙应该不敢来了吧?”
“这可不一定!”一向慎重的钟队,往窗里瞄了眼,看着同队几员都有些困了,从钱包掏了些钱,对他说道:“去买点夜宵咖啡回来,给大伙儿醒醒神。”
“是!”
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差池,一夜平安度过,当晨曦穿破云层,挤出微弱的暗光,时间来到了6点整。
一夜过去了,大家眼下的乌青重了几分,特别是钟队,但越到关键时刻,他越不会掉以轻心,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刷了把脸,再次打起精神。
刚坐下,一名医生和护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听诊器和病历本,看样子是要查房。
“等等!”钟队拦住了欲要开门的医生,狐疑地看了眼他的胸牌,李成和?
医生和护士互看一眼,淡定站在那儿,接受钟队的审视。
“你是李医生?”钟队看着掩藏在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睛,李医生是顾世钧的主治医生,这模样看起来……
医生刚想说话,钟闻天眸色一凛,肯定道:“你不是李医生。”
声落,出手欲要扣住他的肩,把他拿下。
打扮成医生的男人,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直面迎战。偏身躲开钟闻天的手,快速扫步,扣住钟闻天的肩膀。
果然有猫腻!
钟闻天沉了脸,顺着他扣住自己的肩膀,把他带到身边,再出拳攻击,两人纠缠扭打起来。
尾随医生的护士,趁机踹开病房门,抽出手枪朝病房内瞄去。
门口的动静惊醒了顾世钧,他一惊一乍地看着门口,瞳孔缩了缩,脸色苍白发青,虚弱地走下床,仓皇躲避。
护士黑眸充满了杀意,抽出手枪对准他,黑洞洞地枪口不断瞄准他逃乱的身影,此时的顾世钧如一只被人围困在囚笼的老鼠,正被猫儿盯准猎杀。
护士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办案人员迅速上前,抬脚朝她的手踢去。
枪声乍响,打偏击碎了窗玻璃,哗啦啦的玻璃碎落一地,彻底打破了这儿的平静。
假护士正想开第二枪,另一名办案人员手速更快,掏出枪支瞄准她的脑袋,直接扣下扳机。第二声枪响乍起,护士被当场击毙。
旁边周旋的两个人,钟队的拳脚明显更胜一筹,加上有办案人员援助,男人越来越处以下风。一记转身,钟闻天趁着男人扑空,反手扣住他的肩膀,屈膝朝他的大腿踢去。
男人吃了一脚,脚下发麻发软,跪倒在地上,钟闻天趁机扣住他的手腕,反剪于后背,把他直压在地面上,冷声一喝,“别动!”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怒目瞪着他,但他挣扎无用,一切介意尘埃落定。
钟闻天看到顾世钧已经醒来,马上把医生找来给他检查,后续工作交给两名手下。
躺在床上的顾世钧,余惊未了,浑身发抖,哆嗦着道:“他,他们……要杀了我,杀了我!”
医生为他检查完各项指标后,对钟闻天说道:“病人只是受惊过度,缓冲过来便一切正常,你们可以审问了。”
钟队颔首,再瞧了眼病床上的顾世钧,被吓成了脸色发白的鹌鹑
钟队亮出办案人员证,严肃道:“我是京江市办案人员大队队长钟闻天,现在你很安全,办案人员会保护你,但你必须如实跟我说出所有实情。”
“一个多月前,你在京南海边被人发现,当时你胸口中了一刀,手脚被绑跪在那儿,后来被送到医院抢救。我们已对你的身份调查彻底,你真实姓名叫顾世钧,60岁,21年前失踪后,再也没有现身,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是谁要杀你?”
钟闻天眼中隐藏着迫切,眼看这些谜团即将解开,他内心多少有些激动。
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一直靠药物营养液维持生命的顾世钧身体很虚弱,低语道:“刚才那个男人我见过他,他们是杀手,都是雷柏韬派来追杀我的。”
“雷柏韬是亚瑞科技的董事长,身价数百亿,他为什么要杀你?你是不是握有他不可告人的把柄?”
顾世钧点了点头,眼底出现了怅然,有些游离的光,忆起了往事。
“这,还得从21年前的事情说起。”
顾世钧坐了起来,声音沉郁,染上了岁月的沧桑,“20多年前,我因为腿伤无法再跳舞,退了舞蹈团后,在发小徐坤玉的引荐下,进入了亚瑞科技当他的助理,但因福生祸,我无意间发现了亚瑞的秘密。”
病房很安静,只有他叙述的声音,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他身上。
“亚瑞科技为了研发氢燃料电池,将催化剂中的铂去掉改用为砷,如果这项调料成功,那么集团可以利用这一科技赚得盆满钵满。但在几个月后,住在京江河附近的居民,陆陆续续出现各种中毒现象,因为情况离奇严重,办案人员介入调查,发现河水有问题,看上去清澈的京江河水含有一种有毒的重金属物——砷。政府便对京江河下游附近的工业园区的几十家企业工厂一一排查。”
“我不知道公司用了什么方法,让其中一家企业成了替罪羔羊。但那段时间我迷上了赌博,欠下了很多赌债,鬼迷心窍地拿这件事威胁他,索要封口费……”
顾世钧说到此,满脸的懊悔,“我当时财迷心窍,向他索要了一次又一次,也许就因此,他动了杀心,咳咳……”
说到紧张处,他虚弱地咳了几下,对于他而言,从那以后,他这辈子的噩梦,就开始了。
等他缓过来后,钟闻天接着问道:“后来呢?”
“某天晚上,坤玉通风报信让我连夜离开。”
钟闻天眼底闪过一缕光,“当时你一个人走的?”
“对!”
“叶宝珊呢?”钟闻天锁了眉头,这么看来,这件事并不是他们原本所想那样。
“我不知道。”顾世钧顿了顿,“也许,是宝珊去找我的时候,碰到那群人,我也是事后看新闻,才知道宝珊失踪的。”
“那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顾世钧眼底闪过痛苦,皱了眉头,“后来我不敢露面,觉得在国内并不安全,便偷渡去了越南,但那边的日子实在太苦,我熬了整整20年,在半年前回来了,没想到,我还是被他发现。”
相比于同年的老人,顾世钧看起来更加憔悴,苍老,这也许和他多年的逃亡经历有关。
“我们查到当年叶宝珊的账户,被提了一笔钱出来,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吗?”
顾世钧低下了头,垂眸挡住了眼底的罪过,“是,是我骗了她,找她借了一笔钱给我,说是合伙投资。其实是因为我迷上了赌博,骗她把钱都拿去赌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会是这样。钟队没有留给他过多的时间去感慨,又问道:“当年办案人员组建了一个调查小组,其中有一名调查员被炸死,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世钧回忆了片刻,点头,“那名调查员伪装成公人,潜入工厂做卧底,他当时查到了一些证据,但露出马脚被发现了。”
“你有证据证明你说得这件事,是真的吗?”
“有!”顾世钧的话,给了他们希望。
“在哪?”
“我当时录了一段和雷柏韬的录音,当时我以它是保命符,但我把录音笔给了宝珊!”
“你把录音笔给了叶宝珊?”
钟闻天想及叶宝珊现在的情况,迟疑了片刻,事情到此,似乎又变得曲折复杂了。
“那次是我去找她谈合资做生意,知道她儿子快生日,所以买了个玩具熊送给司城,我偷偷把录音笔藏在了玩具熊的肚子里。雷柏韬派人追杀我,其实也是想找回那只录音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原以为那支录音笔是他的救命稻草,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
把大致的事情审讯完毕,钟闻天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聂司城。
这个点,聂司城和倪曼青还腻歪在被窝中,相拥而眠。
美梦被铃声惊醒,聂司城惺忪醒来,看到暖玉在怀,他唇角上扬,温柔地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美背吻了一口,才起身跑去接电话。
这个时间,钟队的来电?他倏然变了脸,“喂……”
电话内容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复杂,眼底沉郁的光,是惊喜,又是担忧!
随着他挂断电话,倪曼青也迷迷糊糊地醒了,揉了揉眼睛,看向他,“怎么了?”
聂司城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揉揉她的长发,郑重道:“钟队已经审问了顾世钧,我们得马上回东海别墅,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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