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瑶拿帕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大哥,听闻陛下派了好些太医来府上。”
“能进太医院,说明他们的医术都很优秀,他们应该就能治好二哥和姐姐了吧?”
魏有壑垂了垂眼睛,有些不自在的道:“那流匪划伤大妹妹脸的那柄匕首,带着毒,这毒复杂难解,太医们也有些棘手。”
“听闻先前大妹妹中了蛇毒,就是你治好的?”
“你随我过去一趟如何?算大哥求你。”
魏宁瑶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是大哥求我,那我哪怕是拖着病躯,也要去看一看。”
绛雪轩。
魏宁瑶进了魏安意的寝房后,当着太医和魏有壑的面查看了一番魏安意的情况。
魏安意脸上的伤虽然都被处理了,但看着依然触目惊心,伤痕处是很浓的乌黑色,其他的地方,也全都是青黑色。
看起来,确实很吓人。
难怪魏安意醒来后接受不了。
她这么在意容貌的一个人,得知自己的脸治不好了,毁容了,怎么能受得了?
“如何?大妹妹的脸,你能恢复原样吗?”
魏有壑迫不及待上前朝魏宁瑶询问道。
魏宁瑶摇摇头,说道:“大姐的脸已经被伤成这样了,要恢复原样,比登天还难。”
“而且她脸上的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使她的脸高高肿起来,需要划开伤口,挤出淤血。”
“这样,反复许多次之后,再佐以解毒药粉,才能渐渐清除掉所有的毒。”
“只是,这样一来,大姐姐的脸,不可能恢复得了原样了……”
魏宁瑶的这番话,让魏有壑心里的希彻底破灭了。她这番话,和张太医先前所说的相差无几。
张太医此时也在房间里。
听了魏宁瑶这番话,他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欣赏的的点了点头。
张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擅长解毒的,不久前魏家这位大姑娘中了蛇毒,他也来过魏府。
当时他对那蛇毒完全束手无策。
后来得知那蛇毒被魏府的二姑娘给治好了,他便对魏府的这位二姑娘非常感兴趣。
此刻,看她稍稍诊断一番,便得出了和他相差无几的结论,他对眼前的姑娘更欣赏了。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却已有了这般医术,真是厉害。张太医在心底感叹道。
“魏大公子,令妹说的没错,只有这样,魏大姑娘脸上的毒才能彻底清除。”
“若是不清除,那些毒就会慢慢的让她的脸全部发脓溃烂。”
“最后那些毒慢慢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她便会连性命都没有了。”
张太医上前一步,对着魏有壑说道。
他这话,是在劝慰魏有壑,现在做治疗,虽然保不住魏安意的脸,但至少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大哥,姐姐的脸,既然张太医也能治,那我便不插手了。”语罢,魏宁瑶朝魏有壑告辞,“我的头有些晕,就先回欣荣院了。”
魏有壑见她脸色确实不是很好,她的治疗方案又和张太医是一样的,便朝她摆了摆手,同意她离开。
走出绛雪轩,魏宁瑶扯了扯嘴角。
心里感叹,她那三弟的手段,还真不是盖的!
不错,今日的那些流匪,都是燕烙的杰作。
魏安意的脸毁容中毒,亦是燕烙的杰作……
回到欣荣院,魏宁瑶躺到床上,补了一个觉。
早上起得有点早,而现在,她的心情颇为不错,适合睡个回笼觉。
魏宁瑶躺了大约半个时辰就醒来了,起来后,豆蔻给她端来了一些茶水和点心。
“姑娘,今天真是惊险,幸好你聪明,把自己的脸用香炉灰弄丑了,要是和大姑娘那样,被哪个流匪看上了,就不得了了。”豆蔻一边侍奉魏宁瑶茶水,一边惊叹。
魏宁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块糕饼。
她没有接话,但心里却道,这些流匪,可是她“主动”让人招来的,怎么可能会动她?
“豆蔻,你今天也受了惊吓吧?坐下吃些好点,喝点茶水,压压惊。”
豆蔻闻言,鼻子酸了酸。
她家姑娘,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姑娘自己今天也受了惊吓,却还在安慰她……
豆蔻今天的确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混乱之时,她和马车上的几名侍女都下了马车,躲到了马车下边。
当时她亲眼看到了流匪和魏府护卫们打斗的场面。
她忘不了那些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怕姑娘担心,她把那些害怕藏在了心里。
此刻听到魏宁瑶提起,豆蔻忍不住哇哇哭了出来。
“姑娘,今天的遭遇太可怕了,呜呜,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呢……”
“别怕,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魏宁瑶拍拍豆蔻的肩膀,安抚她,“来吃块糕点……”
一番安抚,豆蔻总算是破涕为笑。
……
这一天,除了欣荣院,整座魏府都气氛沉重。
夜晚,魏府里里外外一整晚都灯火通明,当然,还是除了欣荣院。
魏有书是在次日将近正午的时候醒来的。
醒来之后,他整个人状态都有点懵,看到床边一双双眼睛关切的看着自己,他脑子一轰,瞬间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他连忙想动一动自己的右手,可,毫无知觉!
一种恐慌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开。
他另一只手猛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下一瞬,他便见到自己的右手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手!
“啊——”
魏有书痛苦的嚎叫了起来,由于失血过多,又昏迷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很嘶哑。
魏承荣心疼的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书儿,你别这样,虽然你一条手臂没了,但你还有另一条手臂,你的命也还在……”
“父亲,这一定不是真的,我的手怎么会不在了?这一定不会真的……”
魏有书的话音戛然而止,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魏承荣连忙将他的肩膀放开,喊道:“太医,太医,快来看看书儿!”
太医上前查看一番,告诉魏承荣,魏有书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一时间又太激动,太悲呛了,这才受不住晕过去了。
同一时间,魏安意那边,魏安意也醒来了。
不同于魏有壑的激动,她没有了任何反应,整个人安静的躺在那儿,仿佛没有了任何生气的布偶娃娃一般。
马氏坐在一旁一面拿帕子擦拭着眼睛,一面劝慰她,“意儿,你别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
“母亲,二妹妹呢?你可以把她叫过来吗?”魏安意忽然哑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