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柜子里衣服已经很多了。”
“我只知道你这一个爱好，不知道怎么讨好你，只能送些珠宝绸缎来了。你还喜欢什么？以前你喜欢练剑，喜欢看兵书，喜欢搜集对修炼有益的奇珍异宝，现在你好像都不喜欢了。”
我现在不会练剑，看不懂兵书，只喜欢庸俗的珠宝……
朔月赦真的没察觉到我和夏九歌的差别吗，他真的相信我就是夏九歌吗，到底是我们长得像，还是他宁愿沉浸梦中不愿醒。
“我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你在我身边。”
我拉着他坐到桌边，丫鬟很快端来一桌饭菜，色香味俱全，我闻着都忍不住流口水。
在朔月赦冷落我的这段时间，连丫鬟都看不起我，每日三餐准备的都是窝头米粥炒白菜，还说我大鱼大肉吃惯了，需要吃点清淡的东西清清肠胃。偶尔吃两天我没意见，但十几天都吃一样的东西，谁能受得了。
还好朔月赦回来了，有他做我的靠山，我又能吃到排骨和鸡腿了！
我夹了块鸡腿，刚想放嘴里，又觉得不太好，我怎么能比朔月陛下先吃呢？我举着筷子想把鸡腿放进朔月赦碗里，但是手没捏稳，鸡腿掉在了桌上。
真是可惜，那么香的鸡腿啊！
我心里满是不舍，内心挣扎了半秒，把鸡腿捏起来放进我自己的碗里，讨好地说：“陛下，这块脏了，我重新夹一块给你。”
我又夹了块看起来喷香的排骨，试图放进朔月赦碗里，可我的手忍不住抖，排骨一下子掉在桌上，黑色的酱汁溅在了我素白的衣服上。
朔月赦看出不对劲，他握住我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抽出手，他却一直紧握着：“手指怎么红红的？”
“我想自己劈柴做饭，用斧头时间久了，手有点儿疼，没事的。”
其实我没觉得是件大事，以前我自己也会干些粗活，劈柴打水不在话下，没想到朔月赦会生气：“谁让你自己拿斧头的，多危险。为什么不喊下人帮你？”
他在关心我，我鼻子发酸，竟然觉得委屈起来，“大家都知道陛下不再宠我，没人愿意帮我……”
朔月赦沉默了一下，望着我说：“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我的裕锦宫来，让我每天可以看到你。”
“真的吗？”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简直是因祸得福！
“傻丫头，”朔月赦忍不住笑出声，夹了块牛肉喂我：“张嘴。”
……
和朔月赦相处，有煎熬，也有幸福。
他依然对我很好，从不因我粘着他而感到厌烦。
本以为住进裕锦宫我们的关系会更近一步，但朔月赦对我发乎情止于礼，我们分房而睡，他很忙，但黄昏时分总会回来，抽出时间陪我吃饭。
那些欺负过我的侍女，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群臣不满，联名上书，说我是妖孽，迷惑了君主。
真可笑，他们是真正的妖魔，却来指责别人是妖孽。
我假装没听到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把心全部放在朔月赦身上，每天就是等他回来陪我吃饭，我甚至学会了煲汤，亲眼看他喝下汤羹，心里满是幸福甜蜜。
但是碧落总会来找我麻烦，咄咄逼人。
“夏九歌，你是不是用妖法控制了朔月哥哥！”
荷花池边，碧落叉着腰看我。
我将手里的鱼食抛入池中，引得一大群鱼儿凑过来。
“我又不是妖，哪里懂妖法。能施展妖法的应该是你。”
碧落气得发抖，额头隐隐现出龙鳞，我看到碧落紧握的拳头周围有青色的冰寒之气，周围温度骤然下降，连池中的鱼儿都惊恐四散。
我有些害怕，我知道我打不过她，虽然她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实际已经修炼数百年，她的父王大名鼎鼎，是四灵兽之一的凌霜巨龙。
我强装镇静，后退几步，怕她一气之下把我丢进荷花池。
池水逐渐结冰，蔓延到远处。
“你以前对朔月哥哥那么恶毒，你以为他会全都忘了？”
“正因为我以前不珍惜，现在才格外后悔，我会好好对他的。”
“收起你那丑陋的嘴脸！你就是个说谎不眨眼的魔女！”
碧落的话很难听，我皱了一下眉。她逼近我，继续说道：“你最近没有离开曜月城吧，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背叛了仙界，是罪人！都想杀了你。就算你和朔月哥哥在一起，也没人会祝福你们！”
我捏着袖口，声音在风中发颤：“仙魔之恋本就不受祝福，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要的不多，只要能和朔月陛下在一起就足够了。”
碧落定定地看着我，嘴角渐渐浮起冰冷的笑。
“你是不是以为，他还爱着你？”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碧落是什么意思，朔月赦当然爱我！他只爱我！
虽然我一遍遍告诫自己，朔月赦对我的感情举世皆知！但碧落的话还是在我心中激起涟漪，她的语气那么轻蔑，让我竟然怀疑起自己。
碧落的笑容极美，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肤色白如凝脂，额头的龙鳞已经淡去，又变得与人类少女无异，“我知道你搬去了裕锦宫，和朔月哥哥一起住，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朔月哥哥不会娶你，我本以为他和你逢场作戏一段时间就腻了，谁知他连碰都不碰你。他要是真爱你，怎么会对你那么冷淡。”
碧落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又羞又气，慌乱地转过身，碧落却不依不饶地跟着我。
“和朔月哥哥住在一起很开心吧，没关系，你好好开心，尽情享受，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呢？我和你不一样，我父王是当今妖王，我与朔月哥哥门当户对，等我们成亲了，我就是魔界帝后，你只是个仙魔不容的叛徒！”
我什么都不想听，可她的话却像蛇一样钻进我心里，无法摆脱。
我想反驳，然而话卡在喉咙里，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击。
朔月赦对我很好，但他的好却透着疏离。他没有拥我入怀，没有用满含爱意的眼神时刻凝视我，没有常常亲吻我，没有再对我承诺未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尊重我，如今仔细一想，才觉得他的爱那么不真实，好像随时消失也不意外。
我脚步加快，步伐竟然有些踉跄。
碧落有恃无恐：“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不杀我灭口？”
“我不舒服，要回去了。”
“你是害怕了吧，是不是被我说到痛处了？”
“不，我相信朔月陛下……”
“你都活了上千年，怎么还像个单纯少女？”
碧落的声音越来越远，可能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她没有再跟过来。
我回到寝殿，呆坐在床边，心情低落，连晚膳都没有胃口，朔月赦陪我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观察他的表情，他低垂着眼，似乎有心事。
我看他夹着菜发呆，忍不住问：“陛下，你在想什么？”
朔月赦回过神来，温柔一笑：“当然在想你。”
我不满地抗议：“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朔月赦叹口气：“可我还是会想你，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轻软如风，情话说得一流。若在平时，我肯定脸红心跳，整晚都幸福得睡不着，可今天受到碧落的干扰，我总是胡思乱想，觉得朔月赦在骗我。
我突然问他：“陛下，你会娶我吗？”
朔月赦愣在那里。
他没有回答我，眼底好像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看不懂。
我忽然怀念起绯无双死的那天，朔月赦对我说的动人承诺，字字句句历历在目，我多希望他把那些话当真，可惜我知道，那只是他激怒绯无双的道具。
我噗嗤一笑，假装自己不在意，“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开玩笑的。”
朔月赦望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眼里似乎掠过一抹哀伤。那么轻，那么淡，像是隐藏在芦苇后的雾，飘摇不定，看不清晰。
我突然有些害怕，我真后悔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忘记了，我扮演的是夏九歌，她怎么会毫无尊严地哀求他娶她？
我连忙补充：“陛下，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强迫你娶我的意思，只是魔宫住久了，难免无聊，若是陛下将来娶了别人，希望能放我离开。”
话说出口，我又反应过来，这听起来简直像在威胁朔月赦。
朔月赦放下筷子，说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怒意，当然也没有醋意，但是很坚决。
我下意识地问：“难道陛下和别人成亲，也要把我关在这里吗？”
朔月赦皱眉：“九歌，你怎么了？是不是谁给你说了什么？”
我摇头：“我想知道陛下的心意。”
朔月赦走到我身边，轻抚我的长发，他的手暖暖的，动作无比温柔：“对不起，九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不相信我。我当然想娶你，只是战争还未结束，也没有找到昆仑镜，现在成亲太仓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