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一句话,我立刻意识到——得救了!
这样一想,刚刚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就感到那钻心的痛楚越来越强烈,好像黑洞一样侵袭了我所有的精神,当我快要陷入昏厥的时候,听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声音,有人冲到了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一件粗糙的衣服忽的一声落下,裹住了我的身子。
“没事了。”
这个声音,很冷很硬,即使安慰也没有多余的温柔,但这一刻,却像是最坚硬的壁垒,挡住了那些山匪,挡住了那些目光,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当身子被人抱起时,我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昏昏沉沉的,有时清醒,有时又很迷糊,我不知道周围的人怎么对我,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模糊中,鼻尖却一直闻到一种很冷冽的味道。
不香,却带着男人特有的干净。
当我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依旧是黑蒙蒙的一片,却有一点淡淡的,乳白的光影从黑暗中透出。
这是——光?!
我心中一悸,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立刻睁大了眼睛,果然不是在做梦,蒙在眼前的阴翳似乎变淡了,有淡淡的乳白色的光影出现在了眼前。
顿时一阵狂喜从心头涌了上来——我,能看见了!
“姑娘,你醒了。”
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过头,感觉到一道影子伸向我的头顶,轻轻一动,好像把什么东西从头顶拔出来了。
“现在,你能看见多少?”
我竭力的睁大眼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于是轻轻道:“有一些影子。”
“唔,幸好你的瘀伤不算严重,老朽也尽力了。”
说完,这个人影慢慢的起身,朝着旁边拜了一下:“黄爷,老朽施完这一次针,这位姑娘的瘀伤就好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就该静养了,等淤血散尽,就不会再有大碍了。”
“多谢。”
屋子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不带多余的感情。
我愣了一下,慢慢的撑起身子看向四周,模模糊糊的感觉出这是个安静的房间,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那位老人家收拾好了东西,便离开了,门也被关上,屋子里又陷入了平静当中。
刚刚复明,我的眼睛看不清多远,只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是——黄爷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慢慢的起身,走到我面前来。
模糊的看到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沉默不语,我朝着他一颔首:“多谢救命之恩。”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扶着我的肩膀往下摁。
我之前刚刚经历了被山匪那样凌虐,突然被这个男人一触碰,顿时整个身体一僵。
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多休息。”
还是和之前在山上听到的一样,不惯关切,只惯于发号施令。
可是,这样的声音,却让我刚刚几乎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的战栗,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我隐隐的感到这个人有些特别,但也没说什么,顺从的躺了下去,我不知道这个黄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眼前这个人影,真实得有些虚幻。
想到这里,自己也有些好笑。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推门的声音,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说道:“黄爷,属下查清楚了,黄爷的推测没错。”
“嗯?”
“扬州府那边——”
话没说完,像是被人制止了,那个人影似乎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出去说。”
说完,他们便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躺在那儿,有些发怔。
他们似乎是在说扬州府的事,难道这位黄爷不仅跟山匪有来往,还和官家也有交道吗?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许是因为前几天一直在昏睡的缘故,这一醒来精神头倒是格外的好,躺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倦意,反倒是快要复明的感觉让我兴奋不已。
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也不知那一层乳白的东西是床帷还是眼前的阴翳,朦朦胧胧的,如天空飘浮的流云一般。
看了不知多久,那流云慢慢的组成了一个人的脸。
我的心里立刻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忽的一下拉上被子,让自己躲回了一片黑暗中。
不要想,不要再去想。
不管曾经经历过什么,就当是一场梦吧!
梦,总有该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