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院门前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同住在院子里的客人出声打过任何招呼,非常无礼地直接推开了院门。
随后数十人鱼贯而入,进得门来,整齐地分立在大门两侧。
借着他们手中灯笼朦胧的光线,可以模糊看清他们服饰,都是黑色甲衣,竟然也是黑甲卫。
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
此时黄秉和众多兄弟听到动静已手持兵器跳至院中。
“要造反不成?”那将领在门口站定,目光冰冷地扫一眼众人,怒喝道。
黄秉看到此人身上的甲衣样式和他披着的大红披风后,急忙把厚背砍山刀插入鞘中,在原地单膝跪倒行军礼道“下官黑石城黑甲卫都尉黄秉参见统领大人,不知大人驾到,失礼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其身后的诸位兄弟亦是随着黄秉纷纷跪倒参见。
黄秉没有见过此人,却认得他的穿着打扮和穆凡一样,是黑甲卫大统领才可穿着的服饰。
他知道楼西城的黑甲卫大统领名叫沈桐,但只是闻名却未曾有机会谋面,既然此人出现在楼西城中,黄秉立即猜到应该是此人无疑了。
果然,这人随后的言辞,验证了黄秉的猜测。
他没有让跪在前面的一干袍泽起身,而是冷哼一声道,“本座楼西城黑甲卫统领沈桐,奉城主大人之令调黑石城甲卫随军听用,今夜全城宵禁,城中人手不足,黄都尉立即率领所部随本座前去,听候调遣,如缺少一人,军法从事!。”
黄秉的职责是保护林晨,城中昨夜刚出了数起凶案,心中自是不愿此刻离开,当即辩解道,“统领大人容禀,下官有紧急公务在身,非是下官不听调用,而是身负上命,不敢有违。”
沈桐听到此话,脸色阴沉下来,“大胆黄秉,竟敢虚言搪塞本座。朝廷律法规定,各城池如有紧急情况,可调用境内其他属地非紧急公办军甲,所调人等不得以任何借口抗令,否则军法从事。你声称有紧急军务,本座问你,你可有公务令函?”
黄秉当即明白,这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了。
既然人家问起令函的事,他不得不把在东城门前说的理由又重新说了一遍。
沈桐听完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声音更加冰冷,“既然身边没有令函,本座只问你一句,你是听调还是不听调。”
黄秉沉默地看了一眼门口站立的数十名黑甲卫,咬着牙低头应道,“下官听调,请给下官少许时间准备,随后就去。”
大夏律法确有沈桐所说的调用一说,但一般调用之事,只须普通将官持有调用令函便可办理。
这次沈桐竟是亲自前来,还带了这么多人,应该是有所准备。
黄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答应,恐怕对方立刻就会动手,而且杀得名正言顺。
“三十息”
听到黄秉答应,沈桐略微沉默了一下,抛下这一句话,面无表情地转身出了院门。
门前的数十名黑甲卫也尾随而出。
“听到了吗?三十息,立刻准备。”黄秉忿忿起身,吩咐一声,进了林晨的房间。
“我都听到了,此事非常蹊跷,你们一定小心应付。”不等黄秉开口,林晨率先嘱咐道。
“下官这边倒是没什么,只是三公子千万留神,如遇紧急情况给下官传讯,切记。”黄秉说话间,掏出两枚召集令交给林晨。
“遇到危险,你也同样传讯。”林晨接过召集令叮嘱道。
黄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三十息,这是军令,他不敢多做耽搁,会同众兄弟向院外跑去。
人去院空。
林晨望着黑蒙蒙的夜空,沉思片刻,快步出了院门。
不远处,客栈的掌柜正在来回地打着转转,看到林晨出来,他赶紧上前解释,“客官别怪小的,那些军爷,我不敢拦啊……”
林晨脸上一沉,“你怕他们,就不怕我们了,我们也是军爷……”
掌柜连声陪笑解释。
林晨稍一震慑便进入正题,“向你打听点事,答得好,我便不再追究,否则……”
“你们楼西城的武道世家厉家,你知道吗?”
“厉家啊……”掌柜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问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上,“小的虽然不是武道中人,却也知道厉家,那可是楼西城第一武道世家,势力极大……对了,刚才来的沈统领就是沈老太爷的姑爷,厉家在武道和官方……”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听到这个信息,林晨神色一凝,想起了被折断右臂的厉姓青年,那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心中已是恍然,不动声色地打发走掌柜。
快步回到房中,林晨将沈桐与厉家的关系一说,玄霓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难怪他们要宵禁!
如此情形,林晨已料定今晚必定是一个不同寻常之夜。
想不到厉家在楼西城也算得上手眼通天,但事已至此,林晨不再顾念其他,开始着手准备。
从系统中兑换了一些备用之物,又屋里屋外简单布置一番。林晨吹熄屋内的灯火,出了房间,用刀从外面将门栓别上。
随后和玄霓裳悄悄来到墙边一排柳树下的暗影里,铺上睡袋,俩人坐在上面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午夜时分,始终平静的院落终于出现了动静。
暗黑的夜色中,两道人影自院外飞跃院墙跳至院中,都是一身夜行装束,以黑巾蒙面。
各自手中握着一把钢刀。
两人轻身功夫极好,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极小,脚一沾地不做丝毫停留,如狸猫一般蹑着脚步贴到了林晨所住房间的外墙上。
前面那人侧耳倾听了一下房内的动静,手指在门板上轻轻一推,门纹丝未动。
此人并未用刀去撬门栓,而是突然一掌拍在门上,门栓应声而断。
门被推开,二人电射而入。
紧接着里面传来当啷一声响。
便在二人进门的瞬间,嚓地一声,院墙边柳树下的暗影中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火苗。
一枝箭头绑有棉絮的羽箭随即在火苗上轻轻一碰,散发着淡淡汽油味的箭头瞬间燃起火苗。
弓如满月,带着火苗的羽箭电射而出,如一道暗夜流星瞬息撞在门板上。
“蓬”
被林晨泼了汽油的房屋顷刻间燃起熊熊火焰。
这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一瞬,几乎房中当啷声响起林晨便已射燃房屋。
紧接着进入房中的两人从房间中扑出,其中一人已被火焰吞没,完全成了一个火人。
而另一人却轻了许多,只有身上几处衣服被点燃,但燃烧也是非常剧烈。
那当啷一声,正是林晨布置的机关被触动,布置在上方的油盆倾覆摔落的声音。
二人进房时一前一后,淋油程度不同,才出现眼前情形。
这个世界本没有汽油,虽然那种特有的味道飘得满院都是,他们却没有察觉出是什么东西。
最主要的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林晨已经布置好陷阱只等着有人入瓮。
房屋熊熊燃烧,院落顷刻明亮了起来。
火势较轻那人,出了房门便看见门边不远处的一口水缸,通常客栈的每个院落都会配有这样的东西,便是为了走水时扑救使用。
在同伴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人扑到水缸边,拿起浮在上面的木盆狠狠地舀了一盆,从头到脚直接淋了下来。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身上的火势并未如想像中那样被浇灭,反而轰地一声,整个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