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弄错了吧？顾小顺没考试。”
中年男子温声笑道：“我没弄错，就是顾小顺。我家老爷上山，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得顾小公子出手搭救。于是我家老爷亲自举荐顾小公子，免试入学。”
“……”
“我们家交不起两份束脩！”顾长海突然开口。
中年男子看了看顾大顺，又看看顾长海。
这一次，他的眼底没了笑容：“文书上写了，束脩全免，另外，书籍和院服我也备好了，请一并转交给顾小公子。”
顾大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想细问对方以及那位老爷的身份，中年男子却将一个红木锦盒交给顾长陆，后直接坐上马车离开了。
早饭时，全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你啥时候上的山？救的啥人？咋没和家里说一声？”刘氏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我哪儿知道？就……救了呗。”他姐不让他往外说，他只能把锅背下。
“既然不要束脩，就让小顺去上吧，省得他成天在外惹祸。”顾长陆说。
“他走了，地里的活儿谁干？”周氏不满。
顾大顺看向周氏：“娘，家里多个读书人是好事。我放了学，可以帮着干活。”
“只不过……小顺的性子要改改，至少要像二顺一样坐得住。”顾大顺再次开口。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众人心坎儿上。
是啊，顾小顺能把书念好么？别再把教书先生得罪了，害得顾大顺受牵连。
“要不……让二顺去念？”刘氏问道。
其实周氏还是有些不赞同，可这回家里的爷们儿都没反对，周氏就没说什么了。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过问顾小顺的意见。
三天后。
萧六郎和顾大顺各自拿到了书院的入学文书与院服。
顾娇背上小背篓，照例先把人送进书院，再徒步去集市。
萧六郎换上了崭新的院服，这院服顾娇也见别人穿过，但没人像萧六郎这样，身形欣长，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一会儿，顾娇的视线落在了他脚上。
发现他穿的是自己给他买的新鞋，顾娇弯了弯唇角。
“合脚吗？”顾娇问。
“嗯。”萧六郎淡淡点头。
顾娇把拐杖递给他，与他一道出了门。
来到村口时，罗二叔的牛车已经等着了，今日去镇上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俩，便只有顾大顺与顾二顺。
顾小顺救了书院某关系户的事儿，顾娇与萧六郎说了，因此二人都知道今天去书院的人应该是顾小顺才对。
看到顾二顺穿着明显小一号的院服，顾娇都没露出多少诧异。
仿佛早料到顾家会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来。
顾娇冷笑了一声。
萧六郎扒拉着自己的包袱，发现顾娇又给他塞了铜板，这次是二十个。
“哼！”顾二顺给了他俩一个白眼。
书院。
本次入学的考生一共分了四个班级，按成绩从高到低，依次是天字甲班，天字乙班，地字甲班，地字乙班。
顾大顺考了第二，理所当然进了天字甲班，萧六郎倒数第二，进的是地字乙班。
至于顾小顺这个关系户，也被分到了地字乙班。
顾大顺给顾二顺指完路，便转身往天字甲班去了。
顾二顺想到自己居然和萧六郎分在了同一个班，心里有点儿不乐意。
他虽不知道天字甲班、地字乙班究竟是几个意思，可萧六郎考了倒数第二，他去的班能是什么好班？
回头得找到那个被顾小顺救过的老爷，让他把自己调去顾大顺的班！
顾二顺理所当然地想着，浑然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不对。
他轻蔑了看了在座的学生一眼，扬起下巴就要进去，忽然，讲座上的夫子开口了：“你是谁？”
顾二顺道：“我是新来的学生，顾二顺。”
夫子闻言不再看他，淡道：“哪里来的蹭课的？班上没这个人，给我出去。”
顾二顺就是一怔。
所有学生都朝他看了过来，顾二顺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我……我是……”
“顾小顺到了吗？”夫子打断他的话。
课堂里很静。
“顾小顺到了没有？”夫子又问了一遍。
顾小顺，顾二顺，摆明就是有什么关系的，夫子却连问也不问……
学生们窃窃私语了起来，再看顾二顺时眼底多了一分耐人寻味。
顾二顺的脸子挂不住了，转头去找顾大顺，却不料天字甲班已经开始上课了。
顾二顺无处可去，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