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先生,曹大人!”
如果对这位周先生还可以不予理会的话,站在周先生旁边的另一个人陆老爷就不敢怠慢了。
这人穿着一身褐色常服,三十五六岁模样,气度不凡。正是泉州府最高长官,泉州知府曹禺。
这个年纪就能够成为主政一方的从四品知府,这位以后的前途必然不凡。而且听说,这位最晚明年只怕就升迁回京了。现在得罪了他,将来陆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曹大人倒是没有周先生的愤怒,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书房里的众人,笑道:“陆老爷,这是怎么了?年轻人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瞧把这小夫妇俩吓得。”
陆老爷勉强一笑,拱手道:“不知曹大人……”
曹禺笑道:“也没什么,本官闲来与周先生茶叙,碰巧看到令郎的一副画作。陆家果真是底蕴深厚,一个小小少年郎,画技竟隐隐有大家之风。本官素来喜好书画,一时见猎心喜就忍不住拉着周先生求画来了。”
对于曹禺的话,陆老爷不以为然。陆离才几岁?什么大家之风?这个庶子虽然有些才华,但以前可从没有听说他在书画方面有什么长材。
但是,知府大人的面子是不能拂的,陆闻只得赔笑道:“曹大人过奖了,区区黄毛小儿哪里当得起曹大人青眼?”
曹禺却淡然一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陆离,笑道:“周先生,家父年底生辰,本官远在异乡也不能在跟前尽孝。正巧你这爱徒的画作颇合家父喜好,不知可否……”
周先生脸上怒色已尽,捋着胡须笑道:“若能得曹老御史的青眼,是他的福分。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曹禺满意地点头,又侧首问道:“如何?陆贤侄,可否请你出手替本官画一副松鹤献寿图?”
陆离拱手,宠辱不惊,“学生之幸。”
曹禺打量着他半晌,方才一笑:“那就多谢了,周先生有如此高徒,想来明年金榜题名也不在话下。本官要提前恭贺了。”
周先生笑眯眯道:“谢大人吉言。”
曹禺哈哈一笑,“那好,陆家四郎,本官等你的画,至于画资,回头派人送过府来。”
“多谢大人。”陆离垂眸道。
寒暄了几句,曹大人便和周先生告辞了。
只是周先生临走时的一句“伤好了就回书院念书,别以为院试考得好就可以偷懒”听得陆家父子俩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老爷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却还是陪着笑送曹禺出去了。
雍州的陆家本家或许不怕曹家,但是不代表泉州的陆家也能惹得起曹家。至少身为庶民的陆老爷陆闻现在是惹不起身为知府还有一个正二品御史亲爹的曹禺。况且,还有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呢。
陆晖神色复杂地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陆离,陆离抬眼看他,淡然道;“大哥还有事?”
陆晖脸上的神色不知是怒是羞,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等到书房里没人了,谢安澜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陆离笑道:“夫君,人都走了怎么还不起来?”见陆离不说话,恍然大悟,“啊呀,该不会是跪的太久,爬不起来了吧?要不要我扶你?求我呀。”
陆离淡淡瞥了她一眼,自己扶着旁边的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下次别用姜,味儿太冲。”
“啊?”谢安澜眨了眨眼睛,毫不愧疚,“你闻到啦,难怪也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方才你家先生和曹大人一定觉得你是个小可怜。”
“……”难道不是你故意把袖子往我眼前糊的么?
谢安澜抿唇一笑,低声道:“可以呀,夫君大人。今儿这一出,费了不少心思吧?连门都没出就把知府大人都忽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