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曲天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竟毫无反应,不耐烦的依旧催促:“点灯啊,你堂堂一个王爷,还省这点蜡烛钱吗?”
“你瞎了。”
说出这三个字,他很直接。
“啊?”
短暂一声惊叹,然后屋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他有些后悔,不该这么直接。
正想安慰几句,就见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闭上眼:“胡说八道,出去,天黑了,我还要接着睡。”
她的肩膀,微微在颤抖,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却见到了她这么柔弱无助的模样。
他果然,不该这么直接。
可是,她迟早要接受这个事实。
他试着安慰,有些笨拙:“本王会派人照顾你,不会让你生活上有什么不便。”
“谁要照顾,我好好的,你出去。”
恐惧,无助,绝望汹涌而来。
瞎了,她怎么可能瞎了?!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求你了,出去好吗?”
曲天歌心底某处被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撞的有些疼,沉默了会儿,应了声:“你睡好,本王给你请大夫。”
房门开了,又关上了。
唐十九瑟缩在被窝里,天大的苦难都没有将她压垮,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运气好,或许只是重创后的短暂性失明,运气不好,就是撞击伤到了视觉神经。
她现在,似乎只能赌了。
*
失明了,唐十九的世界堕入了一片黑暗,悲伤逆流成河。
整整五天,她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大夫来过,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啊,她自己就是个医生,这还用大夫说。
五天了,她要赌输了吗?
曲天歌倒是日日过来看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只是不远不近的坐在床边,一坐,一个下午。
知道她烦碧桃的眼泪,他从来没带碧桃来过,照顾她的丫鬟,是他从外面请来的一个医女。
第六天,曲天歌进门的时候,唐十九就听到了脚步声。
“你不必陪我。”
她终于说话了。
曲天歌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不过,只要她说话了,他就知道,她已经接受现实了。
“哪里也不过是个看书的去处,你这里最是安静。”
“你看什么书?”
“我看的书,你看不懂。”
“就算看得懂我也看不到了。”她自怨自艾。
她能怎么办?撩汉不成搭进去自己一对眼睛,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
“你想看什么,本王可以找人读给你听。”
他兴许对她充满了同情吧,唐十九淡淡挥手:“就你读吧,读你今天带来的那本。”
曲天歌并没有因为她的大胆使唤而生气,拿着书,走到窗口位置,他翻开了其中一页:“好。”
读的是兵法,他以为唐十九不懂,可他忘记了她出生将门,行军布阵,计谋攻略,她从小耳濡目染,并不陌生。
他读书的声音,低沉磁性,有些性感。
唐十九开始尝试在心里描绘他的模样。
如果瞎了,这些人,都将成为她记忆里的样子。
曲天歌,皇六子,皇上所有儿子里最好看的那个。
他的唇,不厚不薄,很少笑。
他的鼻梁和皇上很像,高耸,挺拔,就显示山一样稳重。
他的眼睛,总是很冷,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时常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对,他明明讨厌她,最近是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
她打断了他读书。
“问。”
“为什么让我住裕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