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还不知道,自己的婚姻路上又多了一块拦路石。
此刻的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乔楠哭得梨花带雨。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掏心掏肺地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得你一眼青睐怎么就这么难?”
“她谢亭瞳就凭着一张脸,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你的心,凭什么呀!”
“论美貌、身材我不输她,论身份我乔家和你门当户对!”
“所以,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
乔楠是真的伤心透了,昨天明明已经快成功了,可偏偏孟迟出了手。
短短四个小时,始作俑者就被抓了,没多久派出所就发了通告。
那么一场暴风雪就这么陡然消弭于夜色了。
谢亭瞳被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护得严严实实。
刚才她来找孟迟前,还联系了一批记者去医院给谢亭瞳添堵。
然而却被告知,住院部要凭家属住院证明才能进入。
顶楼甚至安排了安保,只要没有孟迟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
可是她自己呢,却被亲哥哥勒令去法国事业部常驻,不然就相亲嫁人。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走。
她还想再试试,再努力努力。
让孟迟看见自己的真心和赤诚。
然而孟迟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共情能力,即使对谢亭瞳也是如此。
他虽然能看见谢亭瞳的困境,可要说共情却是没有的。
他能给予谢亭瞳的,都是他愿意的,换言之是施舍的。
于谢亭瞳而言都得不到的东西,乔楠自然也不能。
乔楠的哭诉,孟迟毫无动容,甚至十分凉薄地说了一句。
“我从没有把你们进行过比较,也请你自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对比。”
“你或许可以这样想,你的对手从来不是穆霂或者谢亭瞳,而是我的心。”
“你没有输给任何人,你只是赢不了我的心。”
短短几句话,锋利又残忍。
乔楠这一刻才终于体味到什么是遍体鳞伤,什么是万箭穿心。
不,比这更痛。
她亲手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取出鲜活的、跳动的、血淋淋的真心。
怀着献祭的心情,双手奉给自己仰望的神明。
可神明瞧都没有瞧一眼,便将它打落在了沸水里。
她的血液也逐渐滚烫起来,然后顺着她的四肢百骸,烧尽每一寸血肉。
粗喘了好半晌,她才竭力克服失重、耳鸣和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最后一刻,她停了下来转头回望。
“那谢亭瞳呢?她和你的心谁赢了?”
孟迟似乎没想到乔楠还会这样问,便有了两秒的停顿。
即使这两秒钟短暂得微不足道,乔楠还是捕捉到了。
而就是这毫无根据的停留,却让乔楠的心空了又空,她知道孟迟对她说谎了。
或者,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谎了。
他的心正慢慢被另一个女人占领。
果不其然,孟迟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就染上了失落的茫然。
他说:“谢亭瞳并不觊觎我的心。”
多可笑啊!
乔楠拼命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泪,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迟。
她说:“孟迟,你和谢亭瞳今日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和屈辱,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
说罢,乔楠便再无留恋,转身走了。
而这句话,也成功让孟迟的眸色冷了下去。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压下莫名的心慌。
“她那边怎么样了?”
张恪忙将得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孙少和孙太去看了太太,估摸着是想通过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
“咱家少奶奶没应承,孙太就急了,闹着要跳楼。”
“跳楼?”孟迟脸黑了下来。
张恪叹了口气:“可不是,就是个拎不清的!”
“还好大少及时赶到,才把人劝下来。”
孟知意去了?
闻言,孟迟的脸色更阴沉了。
“去医院。”
张恪察觉到孟迟口中隐隐的怒气,顿感不妙。
“大少......”
孟迟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
“闭嘴!”
张恪依言不再说话,跟在孟迟身后去了停车场。
而停车场的一角,乔楠正坐在车上打电话。
嘟嘟——嘟嘟——
电话接通,乔楠主动开口。
“李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说话,显然他很小心也很警惕。
乔楠继续开口:“我手里有些东西,可以救你的女儿,不知道李先生感不感兴趣?”
电话那端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一开口便是急促又粗重的声音。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只不过和令千金有相同的敌人罢了!”
李文东半信半疑道:“我怎么相信你?”
“昨晚网上的第二组照片是我发布的。”
乔楠也不藏着掖着。
“你手里的东西跟小谢有关?”李文东犹疑道,“那为什么你不发,要交给我呢?”
“李先生,你也不必试探我,之所以给你,是因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作用。”
说着,她就把三段视频发了过去。
第一个是李璇拍摄的谢亭瞳给罗峰车里放礼物的视频。
这是乔楠从李璇男朋友那里拿到的。
第二个则是在无名谢亭瞳赌气选礼物的视频。
第三个最为关键,是无名设计室中谢亭瞳主动献吻的视频。
李文东是什么人,这一看顿时明白乔楠想干什么了。
第一、她要坐实谢亭瞳是小三罪名。
第二、她要用行贿的罪名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那么到时候就可以说,是李璇掌握了谢亭瞳行贿的证据。
她为了自保,陷害了李璇。
而李文东要做的,就是要替女儿申冤,并且要李璇改口供!
如此手段,李文东久经高位的男人,都不得不佩服。
可关键是:“孟迟是谢亭瞳的丈夫,只要他站出来说清楚,一切就都不攻自破。”
“如果他不在了呢?”
孟迟不在了,谁还能救下谢亭瞳呢?
这句话的潜台词,让李文东心生退意。
乔楠却说:“李先生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我自会安排,一切都和你无关。”
李文东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阿嚏!
病房里,谢亭瞳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
孟知意刚把孙氏夫妇送走,回来就听见谢亭瞳的喷嚏声。
谢亭瞳摇摇头:“没事儿!”
“怕不是有人念叨你吧?”姜绾探过头,神色揶揄。
谢亭瞳眨了眨眼:“你说李璇?”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姜绾急了。
她明明意有所指,说的是孟迟,奈何谢亭瞳压根儿没往那处想。
谢亭瞳是没想,可不妨碍孟知意想到了。
想到后,他忍不住竖了竖耳朵,想听听谢亭瞳的答案。
“塔塔?黑子?”
“两只猫为什么会想你!”
姜绾心累了,为什么这届队友这么难带?
孟知意却是勾了勾嘴角。
“怎么不可能想我!”谢亭瞳不乐意了,“我可是他们的妈妈。”
呵......呵......呵呵......
“你可真没有辜负你们水瓶座!”
“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愿意和我这个水瓶座做朋友啊!”
“大可不必,我向来会向下兼容。”
“姜绾绾!”
谢亭瞳恨不得用嘴咬死她。
姜绾看着谢亭瞳无能为力的样子,笑出了声。
孟知意亦然。
他极为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满含笑意地望着这一幕的发生。
直到,背后有了凉意。
他转头,孟迟正面无表情地靠在门上。
一瞬间,他就收拢了笑意。
“阿迟来了?”
孟迟嘴角提起一抹嘲讽:“我来得不是时候。”
“公司的事儿忙完了?”孟知意好像没听出孟迟的话中话。
孟迟啧了一声没有回答。
谢亭瞳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你回来了?”
孟迟察觉到她口中的微喘,心念微动。
主动弯腰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跟前,亲手放到她唇边。
谢亭瞳很自然地单手扶住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渴了也不知道喝水?”孟迟忍不住数落。
谢亭瞳抬眸:“忘记了。”
孟迟无奈地撩开她眼前的碎发:“这也能忘?”
瞧见这一幕,姜绾默默退到一边,悲叹单身狗伤不起。
可是当她的目光扫到孟知意时,却发现了他眼中的冷意。
刹那间,修罗场的即视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