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的一番话,让谢亭瞳豁然开朗。
自孟迟的出现,她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退一步,怕家人会因为她受到伤害。
进一步,又怕成为替身失去自我。
她怎么能不惶恐、无助、失措呢?
毕竟面对有权有势的资本大佬,作为普通老百姓,她连叫嚣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却忘了,做人不一定要随波逐流的。
虽然不能逃离孟迟的桎梏,但她可以保持内心的干净和自我。
就像演绎了无数次的《千与千寻》,只要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世界,总有找回自我的一天。
想通一切,谢亭瞳难得的一夜好眠。
就连第二日的工作,应付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若说不顺心,只能是......
“喂。”
“下班了吧,一起吃晚饭。”
孟迟的声音淡淡的,丝毫听不出情绪。
谢亭瞳纳罕,昨天才吵了架,今天就能毫无芥蒂地吃饭吗?
反正她是不行的。
更何况,她才是昨天吵架胜利的一方。
“我今天有事要做,你自己去吃吧。”
谢亭瞳傲娇的回应,让孟迟颇有些意外。
因为昨天那点子小场面,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至于谢亭瞳认为的胜利,在他眼里更是小猫咪炸毛的愤怒,根本不值一提!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谢亭瞳,我不是在邀请,你懂吗?”
呵!
谢亭瞳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尽管孟迟看不见。
“我现在就在你们单位对面,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什么?
谢亭瞳惊了。
她起身跑到走廊端头,探出窗户朝外看。
孟迟那辆方头方脑的车,果然招摇地停在了大门对面的马路边上。
车头上展翅的金色小飞人儿,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车窗降下,孟迟探出头来,神色莫辨。
谢亭瞳条件反射地把身体缩了回去,
随后深吸一口气,又把电话重新贴在耳朵上。
“你......你怎么来?”
谢亭瞳这才意识到,她错估了形势。
昨天斗争的胜利,极可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毕竟,她也只是拒绝了孟迟吃饭的邀请,不顾他的反对回了家。
孟迟很满意谢亭瞳放软的语气,指节敲打方向盘时,都带了些许得意。
“四时公馆有一家omakase,日料做得不错。”
“好......好的,你先把......车开远一点,我现在就下去找你。”
“开远一点?”孟迟语气又冷了一分。
谢亭瞳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人才低声解释。
“被同事看见了不好,会被说闲话的。”
“怕什么......”
“好不好嘛,孟迟?”
谢亭瞳料到孟迟不会轻易答应,想也没想地开口撒娇。
孟迟果然收声妥协:“我在下个路口等你,快点!”
谢亭瞳当然不敢耽搁,胡乱收拾好包包,就小跑着下了楼。
孟迟也趁机点了一根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直到烟尽,
他才在从后视镜看到那个左顾右盼、慌里慌张的人影儿。
啧!
没出息!
他将烟蒂摁灭的烟灰缸里,眉头紧锁地盯着谢亭瞳鬼鬼祟祟地上了车。
“做贼?”
“怕人看见......”谢亭瞳讪讪。
孟迟气闷地发动车子:“我见不得人?”
确实见不得人。
因为孟迟若被人瞧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惹人猜疑。
她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消息的传播却比别处更快、更早。
更何况,流言蜚语从不会因为工作单位的性质而消弭。
甚至基于工作的特殊性,某些流言蜚语会使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心里敢想,不代表嘴上敢说。
所以面对孟迟的质问,谢亭瞳只能连连摇头。
孟迟看穿谢亭瞳的本质,不满地指责:“你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没有在乎。”谢亭瞳小声反驳。
孟迟哼了一声:“既然没在乎,为什么要躲着上车?”
“我这是不想自找麻烦嘛......”
谢亭瞳觉得孟迟简直是不通人情世故。
她顶着一张极其神似穆霂的脸出现在孟迟身边,明眼人都知道为什么。
她可以不在乎大家的评价,但这会使她的工作环境变差,也会让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如果躲着点,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何乐而不为?
“谢亭瞳,难道没人说你怂吗?”
嚯!
孟迟这是回敬她昨天的讽刺呢。
谢亭瞳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翻白眼。
可孟迟也绝不会因为她的沉默而放弃发难。
“无论今天以前还是现在,你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永远是逃避!”
“眼下看,问题好似没有了,可问题实际上还在,你早晚要面对要解决的。”
呵!
她难道不知道问题要早发现,早解决嘛?
但前提是,她得有足够抗衡的能力。
否则,要么一败涂地,要么两败俱伤。
“那孟总你觉得该怎么解决?闲话一出,我是去堵了还是撕了他们的嘴?”
“杀鸡儆猴,搜集造谣证据,报警发律师函!”孟迟说得理所当然。
这当然不好!
一个单位的同事真闹到这个地步,她也就不用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了。
“再说了,流言止于智者,你何必跟他们计较?”
谢亭瞳气笑了。
先不说生活中有多少蠢货和键盘侠,单单孟迟这句话就很欠揍。
“孟总还真是前后矛盾。我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我逃避。”
“我要面对了,你又说让我不要搭理!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谢亭瞳!”孟迟把车往路边一停,“收起你的阴阳怪气!”
“那也请孟总收起你的傲慢与偏见!”谢亭瞳忍不了。
“左右都是不理会,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避开就是最优解啊!”
“而且,你总是以你所处的位置看待我面临的问题!”
“解决它们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可对于当下的我来说就是很难啊!”
“所以逃避有那么可耻吗?”
谢亭瞳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差点把孟迟气得跳脚。
他甚至觉得,自己早晚被谢亭瞳的逻辑气死。
“全是歪理!”
呸!
说不过就扣帽子!
谢亭瞳终于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
“谢!亭!瞳!”
孟迟头一次体会到因为无奈而暴走的状态,而罪魁祸首还在洋洋得意!
他彻底放弃交流,干脆地弯腰、俯身、堵嘴。
用爱欲代谢掉两人的暴躁。
谢亭瞳已经忘记那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
但湿漉漉的喘息带来的燥热,让她安静了一整个晚上。
而孟迟也就此发现新大陆。
他想,他总算知道怎么制伏谢亭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