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开始想象,自已置身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中。远处有奔跑的羊群还有牧羊小童。”温柔地声音,在严霜头顶缓缓响起。
“近处,是碧色的海洋。身边,是你最爱的人”见严霜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轻柔。
“你们慢慢走在柔软的绿色地毯上,前方有一片曙光,你们正朝那缕照射在你们脸上的光芒走去”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林医生低头看了眼严霜,她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皮微动,似乎还没有完全沉浸到自己所描述的场景里。
于是,他继续开口,声音低沉道:“阳光刺眼吗?”他问严霜。
“不”闭着眼睛的严霜,含糊地回答道。
“那你感觉到了什么?”
“温暖肆意自由”回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半躺着的人,整个身体开始完全放松。他开始低声引导:“很好。那现在你慢慢往最近处瞧一瞧。低下头看见一朵朵粉紫色的花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眼前的人似乎已经进入到熟睡状态。林医生凝神看了严霜一会儿,伸出手指将不远处的钟摆球轻轻勾动,球体运转时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规律而死板
严霜感觉自己从未有一刻,内心如此奔放过
草原上的风或许并不轻柔,但拂过自己脸颊的风,被远处的阳光过滤掉刺骨的冷后,只剩下了温柔。
她赤着脚,慢慢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一朵朵粉紫色小花,只用细细的根部连接着。被微风吹过时,整个身体都颤颤巍巍的晃动着,极其有规律。
她的眼睛,顺着花朵的摆动,渐渐开始失神。于是她转移目标站起身,看向远处的牧羊小童。
正待她想走近,和那位小童打招呼时,身旁有了微微响动。同样一双没有穿鞋子的脚,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她转头看去,展开笑颜,“你来啦?”朝来人问道。
对方没有理她,只是顶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似乎有些理解,对方为什么不理她。
“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我也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侥幸逃过的那十年,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如今来找我,是在那里面太冷了吗?”她不在意对方有没有给予反应,只自顾自说着。
一直默默无言的人,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摘下一朵小花,随后直挺挺的伸出手,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花交给了严霜。
有些讶异,但还是接过她手中的花,严霜问道:“这是代表,你原谅我了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苦笑了声,“也是不原谅也没关系”话音刚落,眼前这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被草原的风轻轻吹散,化作碎片消失不见了。
她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停在了一栋居民楼的楼道中。黑暗的声控灯,忽明忽暗,黄色的灯光,将整个楼梯间衬得有些诡谲。
双脚踏上陈旧的楼梯,她慢慢上行。没走多久,便听到一间打开的房间里,传来了欢声笑语。
她悠悠转身,扭头看向房间里
里面坐着三人,分明是宁馨、郝炘、梅安。
他们围在一张小圆桌上吃饭,身后的电视柜上摆着一张照片,里面的人笑得格外灿烂。
几个喝酒吃菜好不热闹,似乎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严霜。
她想打招呼,于是敲了敲门。但很奇怪,梅安正在对另外两人说着什么笑话,不一会儿,三个便笑得前仆后仰,只是依旧没人关注到门口的严霜。
见状,她直接踏进房门,走到三人身边。可这么近的距离,严霜都能看清桌上摆的一些什么菜,他们喝了什么酒。
可三人还是当她不存在一般。
有些无聊,她只好看向墙上的时钟“哒哒哒”秒针规律的运作着,时间在慢慢流逝。
桌前的三个一直在用饭,但碗里的东西却总不见少。
严霜看向他们的脸,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好像一直未褪下去。
可渐渐地她发现,他们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且越来越假。他们此刻脸上的笑容,仿佛是被人强行掰折成的模样。
毫不灵动,如牵线木偶一般。
“你们”见几人面部表情越来越可怕,笑得越来越放肆。严霜没忍住,轻轻开了口。
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郝炘立刻停止了那脸谱般的笑容。梅安看见后,也渐渐收起了笑,最后是宁馨。
他们开始面无表情的进食,像永远吃不饱一般。
这里,看起来实在不太对。严霜向后退了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的纸巾盒,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
她转头看了眼,再扭头时,却看见
原本围着圆桌吃饭的三人,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
他们的瞳孔黝黑,从严霜这处看过去,连眼白都没有。三双眼睛,六颗深不见底的黑洞,死死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不”严霜倏然惊醒,或者说从催眠中醒来。
首先,她的耳朵听到了和宁馨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哒哒”声。然后,映入眼帘中的是缓慢而规律的钟摆球。
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看向身旁的林医生,想慢慢坐起身。
“感觉如何?看到了什么?”林医生细声问道。
“不太好”严霜只含糊说了一句。至于看到了什么,她暂时还不想说。
方才在催眠中,她想通了一件事情。所以她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实在没有时间和林医生慢慢道来。
“对我也不可以说吗?”林医生还在尝试去和她沟通,但严霜已经起身穿上了外套。
“林医生,我现在有急事,实在耽误不得,抱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白白耽误了林医生半天的时间。
“这倒是没事,下次过来时,记得提前打电话!”林医生叮嘱她。
“嗯,谢谢”严霜嘴里虽在道谢,但心思明显已经飞走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了想,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出了门,她又从包里掏出手机,但看颜色,很明显不是刚才的那一部。
随后,她一边垂头打字,一边招手拦车。按下发送后,严霜包包里的手机又响了。
只见,她忙不迭地握着手里的手机一顿操作,利落地抽出电话卡,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随后,才将响了半天的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按下了接听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