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百味饭店。
季宴礼手里端着菜,被人故意撞肩膀,撞了一个踉跄。
菜糊了满身,盘子碎了一地。
季宴礼垂眸盯着地上的盘子,眼里闪过冷光。
拳头收紧,又松开,蹲下身收拾地面上的垃圾。
店里的顾客瞥了一眼,继续吃饭。
这样的事儿,每天都会上演,至少在这一片儿,这几个混混堪称无法无天。
而这个倒霉的少年,就是他们欺负的对象。
“季宴礼,你不是学习很厉害吗?怎么跑到这里端盘子来了,哈哈哈……”
“是啊,大学开学那天演讲,你可不是这样啊。”
“今时不同往日,他爸又输了,一晚上输了几十万。”
“他不来端盘子,人家就要砍断他们全家的手脚,哈哈哈……”
“哎呦,真倒霉。”
季宴礼收拾完地上的垃圾,来到收银台。
“老板,你从我工资里扣吧。”
老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去干活吧。”
季宴礼点了点头。
来到后院的时候,他攥着手机看了良久。
家里的那两个畜生他可以不管,可是,他的亲妹妹,才四岁啊,他不能不管。
妹妹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
有个男人找到他,要自已卖身,给他当替身。
他就可以摆脱当下的困境。
可是,他不甘心。
替身,一个代替正主的物品。
是随意买卖的物品,不是人。
老旧的手机响了。
季宴礼低头看了是那个号码。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宴礼没有回。
等下班,他想去医院看看妹妹。
医院,
浑身插满管子的小女孩儿又一次进了抢救室。
那两个畜生一个也没有来。
季宴礼气的眼睛发红,气他们生而不养,气自已无能为力。
抢救室的门打开,主治医生看着季宴礼,也有些于心不忍。
父母没个父母样,小妹妹全靠哥哥辍学挣住院费。
“哎,再不手术,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
季宴礼麻木的站在走廊上,浑身冰凉。
他妹妹前些日子,清醒过一次。
她说,想要去看看外面花开的样子。
季宴礼抖着手,拿出手机,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电话号码刚拨打出去,手机就关机了。
季宴礼忽然想起来,充电器还在饭店。
今晚,他要陪妹妹,那就明天吧。
再给自已最后一晚的自由。
小姑娘晚上醒了一次。
“哥……”
“你别管我了,让我去死吧……”
季宴礼抓着她的手。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
“等做完手术,你就好了,别怕。”
四岁的小女孩儿,在这种家庭已经懂得了很多了。
她知道他们家没有钱来救她,就算有钱,也会被她爸拿出去赌,她妈拿出去喝。
季小意费劲的眨了眨眼睛。
“哥,我死了,你也走吧。”
小女孩儿懂事的让人心疼。
“别把自已卖了,不能……卖……”
季宴礼神色微变,小意是听到上次那个人跟自已说的话了。
“小意,你听错了,我一个大男人,谁买我干什么?”
季小意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
季宴礼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饭店上午的客人不多,他来到店里,把手机充上电。
已经做了决定,中午就给那个人打电话。
原本他的人生就充满了黑暗,生来就在泥潭里面的人,爬不出去的。
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了。
他的未来,早已注定。
“季宴礼,昨天没打到你身上是吧,你还敢来?”
“哥几个,给他好好上上课,告诉他,这里,季宴礼与狗不得入内!!!”
“哈哈哈!!!”
“哈哈哈!!!”
老板想要报警,被其中一个混混按住了电话。
“不想在这里混了是不是?”
季宴礼回头看了一眼。
“老板,你不用管我,给你添麻烦了。”
为首的黄毛,夹着烟头一摆手。
“给我打,除了脸,随便打!”
季宴礼察觉到不对劲。
除了脸???
难道是那个人?
他脸色难看了起来,这些人是受那个人指使?
怪不得,总来找他的麻烦。
原来,是想用这种方式将他逼到绝境。
该死的谢梵,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他去求他。
真是肮脏不堪,龌龊至极。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已,而是医院的妹妹,会不会……
“把手机给我,我跟你主子说!”
黄毛眼睛一转。
“想叫同伙啊,你有吗你?”
反正给钱的人说了,季宴礼是个硬骨头,可以好好教训。
他们可以打,除了那张脸之外,只要不残,就随便。
“还跟他磨叽什么,给我打。”
店里的客人都跑光了。
季宴礼被他们围在中间,像是一头发疯的狼。
盯上了黄毛,一圈又一圈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其他人看了一眼,快速拿起了椅子,往他的头上砸。
季宴礼懵了一瞬,被拽了起来。
头上的血液滴到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目光凶狠的盯着几个混混。
“打啊!!!”
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如疾风一般,“刺啦一声”停在饭店门外。
劳斯莱斯后面又陆续停了八辆黑车。
车上面下来的黑衣人,腰上还别着枪。
快速站在两边。
为首的豪车,后车门被一个中年男人打开。
黑色的皮鞋落在地上,一双笔直的长腿出现在视野里。
白衬衫领口微敞,一身白色西装勾勒出了他纤细的腰身。
江寻舟刚下车,保镖便立马撑开了黑伞。
路边的人,都知道,京郊今天来了一位贵人。
八辆豪车开道,是位权势滔天的贵人。
管家劝没劝住,人到底是回来了。
只能小心的伺候,生怕他家娇弱的少爷挂掉。
“少爷,季宴礼就在里面。”
江寻舟走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混混正举起凳子要爆季宴礼的头。
“咳咳……”
管家一个眼神,保镖上前一脚将混混踹飞。
小混混一拥而上,被保镖一个人全部解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打滚。
季宴礼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江寻舟的脸上,半晌才挪开。
有被惊艳到。
但,即便再惊艳,也与他无关。
想到妹妹,季宴礼眼神暗了暗。
就算对方手段卑劣,用这种方式逼他,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屈服。
季宴礼正准备去拿手机,被江寻舟叫住。
“等等,你是不是……叫季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