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妈妈与丫鬟,镇上鲜少能见到如此体面的人,大家都朝二人投去了好奇与敬畏的目光。
乔洛薇昨日已经见过更贵不可言的侍从,再看眼前的二人,并未生出多少惊艳。不过很快,二人朝乔洛薇这边走了过来。
丫鬟指了指摊子上的甜糕:“房妈妈,您看小兔子,真好看!”
被唤作房妈妈的仆妇漫不经心地顿住了脚步,瞥了一眼,道:“路边的东西都脏得很,你都进府多久了,怎么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丫鬟吐了吐舌头。
乔洛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二人的话。
房妈妈恣意地嗯了一声道:“罢了,你喜欢就买吧,别让小姐瞧见就是了。”
丫鬟高高兴兴地打开了钱袋:“多少钱一个?”
乔洛薇道:“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只剩最后五个了,姑娘若是瞧得上,十文钱卖给你吧。”
瞧得上三字说得讨巧,她是丫鬟呢,从来只别人瞧不瞧得上她,哪儿有她瞧不瞧得上别人的?尽管只是个货品,也够她舒坦了。
她毫不含糊地掏出了十文钱:“都包给我吧!”
罗大娘接过钱,乔洛薇拿出若竹叶,娴熟地折了个小框子,将五只迷你小白兔轻轻地放了进去。
丫鬟瞪大了眼:“你的手好巧呀!”
乔洛薇牵了牵唇角,没说话,将甜糕递给了她。
房妈妈不耐地白了丫鬟一眼:“这下可以走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要吃坏了肚子,别来找我哭。”
丫鬟讨好一笑:“不会的不会的,房妈妈你就放心吧。”
二人挽着手离开,临走时,丫鬟一眼瞥见了摊子后边正卖力啃着糖葫芦的小雪貂,眼睛骤然一亮:“呀!房妈妈你看!那只小狗好可爱!”
第N次被当做狗的某貂爷翻了个大白眼。
房妈妈转身看到了小白,面上掠过一丝惊讶:“雪貂?”
乔洛薇眸光一动。
小雪貂鸟都不鸟房妈妈,继续啃爪子里的糖葫芦。
自家小姐一直想要一只雪貂,但都没碰到合适的,这只貂不仅漂亮,而且通人性,送给小姐再好不过了。
房妈妈看向了正在收摊的乔洛薇:“那只雪貂怎么卖?”
乔洛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卖。”
房妈妈冷笑,这种人她见多了,一开始都不卖不卖的,不过是为了哄抬价格罢了:“二十两银子。”
乔洛薇呵了一声,徐大壮可是说了,小白比老虎值钱,老虎都卖了三十两,这个妈妈居然只喊二十两?
房妈妈察觉到了乔洛薇的不屑,眉头一皱:“三十两?”
乔洛薇没吱声。
“五十?”
乔洛薇依旧不理她。
房妈妈拔高了音量:“你还想要一百两不成?”
乔洛薇把桌布折好,放进了篮子:“我说了我不卖。”
房妈妈咬牙:“你开个价!”
乔洛薇提篮子的手顿了一下:“真要我开?”
“你开!”
乔洛薇伸出了一跟食指。
房妈妈蹙眉:“一百两?”
乔洛薇摇了摇食指。
“一千两?”
再次摇手指。
“一万?”房妈妈吓得退了几步。
“嗯,黄金。”乔洛薇淡淡一笑,“你买得起吗?”
房妈妈变了脸色:“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乔洛薇云淡风轻道:“我管你是谁,要买我的貂,就拿一万两黄金来,否则免谈。”
什么样的貂能值这么多钱?这分明是不想卖。
房妈妈恼羞成怒地瞪向乔洛薇,她家小姐是何等贵重的身份,作为小姐的乳母,她也是前呼后拥的,几时受过这种憋闷气?当即扬起巴掌,朝乔洛薇打了过来!
“哎哟!”罗大娘见状不妙,一把扑过去抱住乔洛薇,那巴掌稳稳地落在了她脸上。
罗大娘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几道血印子,巨大的动静,把孩子们手里的糖葫芦都吓掉了。
乔洛薇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一言不合就打人,还吓坏了她一双无辜的孩子——
她把收拾好的篮子放到了地上,隔着摆摊的小桌,探出手,轻轻地扣住了房妈妈的肩膀。
房妈妈不屑地扫了扫落在自己肩上的手,顺着手臂,望进乔洛薇那双暗潮涌流的眼睛,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你想干嘛?”房妈妈厉声问。
乔洛薇不紧不慢道:“你打了我娘,你说我想干嘛?”
房妈妈的本意并不是要打罗大娘,她瞄准的是乔洛薇,只是她没料到罗大娘会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硬生生替乔洛薇挨了那一巴掌。她在府里跋扈惯了,根本没将这些小贩放在眼里,便是打错了又如何?这些人还不算得乖乖地守着?
心思转过,她扬起了下巴,不可一世道:“我打的是你,谁让她自己送上来的?”
乔洛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还如此嚣张,很好,很好。如此,我就不逼着你给我娘道歉了。”
她话落,房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一回事时,就听到咔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裂开了,几乎是同一时刻,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她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丫鬟吓变了脸色:“房妈妈!”
房妈妈跌在了地上,右臂疼得她直不起身子,她痛苦地叫着,很快引起了路人的围观。
说起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看完全部经过的,没有一人同情她。
反倒是罗大娘怕把事情闹大,低声问乔洛薇:“她、她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乔洛薇淡定得说道:“卸掉一只胳膊而已,死不了。”
的确是死不了,但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高门乳母来说,这种疼痛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回事?”
人群里后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婉转如莺啼。路人齐齐怔愣了一下,自动让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