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秦幼瑶同意便陪楚南絮沿着湖边走走,顺便寻找讨人厌的楚致晴的踪影。
可是走着走着,楚南絮的神色开始焦急起来。
“二妹妹去哪了?怎么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老夫人告诫过我们在皇家别苑不能瞎跑的,这大明湖这般大,她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秦幼瑶掩唇惊道:“哎呦可不是,几年前就有个小宫女意外坠了大明湖,隔了两天两夜才被人寻到尸身,听说都泡得不成样子了,可吓人了!”
楚南絮不禁抖了个恶寒,虽然她知道秦幼瑶说的意外不会发生在楚致晴身上,但还是下意识加快脚步,“咱们再往前走走,我去净房的时候,曾经在木栈桥那边瞧见过她。”
秦幼瑶拎起裙子小跑起来,“走走走,本小姐会人工呼吸。”
楚南絮没时间理会秦幼瑶口中的‘人工呼吸’是什么意思,她估摸着时间,待她们二人疾步走到玉澜堂码头时,皇后娘娘的游湖御船恰好也停到了此处,楚南絮立刻拉着慌里慌张的秦幼瑶到一旁敛目站定,静候皇后娘娘的大驾。
这时,很多玩游戏玩腻歪了的贵女也来此处寻找自家长辈,玉澜堂码头热闹非常。
摇摇晃晃的御船终于停稳,侍女太监们鱼贯而出,为皇后娘娘准备好稳稳当当的舷梯,随后敛身站成一排,恭候着皇后娘娘缓步下船。
不一会儿,雍容华贵,姿态端庄的甄皇后走出船舱,太监宫女立刻举着华盖迎上,气派的仪仗排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丢。
令楚南絮讶异的是,随甄皇后一同出来的,竟是她的母亲萧涓涓。
萧涓涓紧跟甄皇后身后半步之遥,垂眸俯首,面颊含笑,穿着打扮虽没有甄皇后华丽,但雍容气度不遑多让。
御船泛舟湖上这一路,萧涓涓没有半点欣赏风景之意,只因甄皇后全程点名要她随行身侧,且直到御船停靠码头,甄皇后仍是饶有兴致地与她打趣说笑。
“能吃是福,善吃是智,绍儿小时候也是那般喜欢吃东西,他刚从娘胎落地,就张着嘴找奶娘要奶吃,可耐人了,”甄皇后目视前方,一眼就瞧见了端淑站在湖边同其他人一起福礼的楚南絮,笑着继续对萧涓涓道,“宴会场上,本宫瞧着南絮那副吃不够的狼吞虎咽的模样,一下子就想起绍儿小时候来,心中甚是欢喜,楚夫人要多带南絮进宫来与本宫话话家常,皇宫里的各色蔷薇月季陆续绽放,一点都不比此处别苑的牡丹逊色。”
萧涓涓赶紧颔首应是,虎口却是被指尖掐得直疼。
太煎熬了,真是太煎熬了,下次再遇到这种场合,她一定会称病不再前往。
游湖虽半个时辰不到,但萧涓涓已经感觉好似度过了好些年,在御船上时应付甄皇后的问话,她搜肠刮肚,竭尽了全力地去从容应对,简直如同受刑一样。下了船的一瞬,她全身的精力仿佛都已经抽干,可算是快要熬过了这一遭,她终于可以见到皎皎好生倾诉她刚刚的心力交瘁。
想到自家女儿,萧涓涓忍不住感慨,她的皎皎怎么处处都如此完美可爱,让人心生不满都难啊。
皎皎的本意,是营造一个吃货形象惹得甄皇后嫌弃,可甄皇后却解读出另一种意味来。
什么能吃是福,什么和尉迟绍很像,甄皇后真是处处想潜移默化引导她认可两人婚事,从她身上下手,进而借她这个做母亲的手,促成尉迟绍与皎皎结亲。
哼,想得美,她才不会轻易被甄皇后给洗脑。
甄皇后盘算打得响,谁人能看不见?
甄皇后先后一共诞下两名皇子,大皇子尉迟渊虽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但在甄皇后的悉心调养之下,成年以后的身子状况看着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在大昭,正宫娘娘诞下的嫡长子,只要品行资质都过得去,不出意外都会被立为储君,是以,在尉迟渊及冠之日,他便被庆平帝宣布立为当朝太子,只是所有人都想不到,尉迟渊被立为太子的当日,庆平帝便宣布了太子妃的人选,那就是当朝相国的独女,章念烟。
要说大昭朝堂之上,章相国乃文臣之首,那么楚凛便是武将的扛把子。甄皇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皇子尉迟渊纳章相国子女为太子妃,四皇子尉迟绍又要娶大将军府嫡女为正妃,真可谓是文臣武将两头抓,稳固朝堂天不怕。
不过,这次甄皇后算是踢到铁板上了,她的皎皎,一定不会嫁给四皇子那个风流纨绔,她一定不会让甄皇后如愿的。
先前宴会散场时,她意外瞧见了尉迟绍黏在皎皎身上的眼神,真真是令人作呕,这辈子,只要她还活着,她决不允许尉迟绍染指皎皎分毫,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她与楚凛夫妻二人同仇敌忾,就算拼下这条老命,也要护皎皎的周全。
说话间,甄皇后已经引着一众贵妇人缓缓走到了码头之上。
楚南絮与秦幼瑶在向甄皇后规矩行礼后,乖巧移步到自己母亲身边。
秦夫人见自家女儿没背着她惹什么乱子,很是满意,看向楚南絮的眼神里,更加添了几分认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幼瑶一定是从楚南絮身上学会了乖巧温柔。
楚南絮贴近萧涓涓身边后,面色有些焦急,语气有些急迫,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让周围人能听到,一点都不显刻意,“母亲,二妹妹不知去哪了,女儿寻了很久都没有寻到,女儿有些担心。”
一起同萧涓涓登船的白氏闻言,眉头皱了皱,她虽担心楚致晴生了什么乱子,但她又怕多言而招惹什么麻烦,她虽负责带着楚致晴参加赏花宴,但不代表她要全程看管楚致晴的动向。
如今楚致晴名义上的母亲是萧氏,而非是她。
来时的路上,楚致晴那双不安分的眼睛滴溜溜一直转,以她对楚致晴的了解,她猜到楚致晴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但她不好插手,毕竟楚致晴一向由老夫人提点,她最好静观其变,可别弄巧成拙帮倒忙。
一直乖顺跟在白氏身侧的楚仪娟和楚金金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她们二人因为在场没有什么相熟的贵女,所以也同白氏登上了御船来长长见识,并未关注没同她们一起登船的楚致晴去做了什么。
况且,楚致晴心下有什么打算,绝对不会同她们两人提及半句,此时此刻,她们只希望楚致晴莫要和在大将军府上时一样做事无所顾忌,可别在皇后娘娘面前耍小心机或是耍小性子,在这里,丢人丢的是大将军府的人,若楚致晴做了什么丑事,影响的可是她们两人的未来。
要知道,她们两个其实是来暗暗相看的,今日列席的男眷中,有几位倒是能看得过去,楚致晴若是搅黄了她们的婚事,她们一定会跟楚致晴拼命。
“先前女儿因为腹痛去了净房,瞧见二妹妹独自一人往木栈桥的方向走去,她可别意外落水,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哎,都怪女儿腹痛难忍,女儿应该多关注二妹妹的去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