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滦之最近的心惶惶的,他昔日交好的同僚,接连被尉迟济的人找借口扣押至了大理寺牢狱,虽说对义父的大计影响不甚严重,但属实伤了些元气。
他现在已经无所适从了,他本想让父亲带着武安侯府家眷回乡下避一避,可义父却叫他按兵不动,他只好乖乖听从,同往常一样,正常上值,当个没事人似的与人沟通,直到......
直到今日,义父要他这个兵部卫尉寺丞行使特权,将兵库里的一批玄铁兵器想办法运出京城,他才明白义父的用意所在。
玄铁所制的兵器,虽极为沉重,但削铁如泥,一器可抵千军,世间难得。尉迟德私兵数量不过上万,虽个个精通武艺,倘若有玄铁兵器的辅助,应付京城任何一支守备军都不在话下。
高滦之突然被安排了任务,兴奋至极,以他官职之便,偷偷运走兵库里的兵器绝非难事,只是他昔日处得好的同僚皆不在其位,他只好掏出了老本,重新打点关系,以便兵器顺利运出。
就这样,在一个不起眼的午后,一辆辆运送武定侯府女眷的马车大张旗鼓出了城。
高蓉在车厢里用力扇着团扇,“这么热的天,让车夫快些驾车,马车里快闷死了。”
像高蓉这种庶女,是没有资格单独乘坐马车的,与她同坐一辆马车的,还有其他房的两个姐妹。
“五姐姐,今日这情况,你就别嫌这嫌那的。”
高蓉闻言,心头火立刻冲上头皮,“什么叫我嫌这嫌那?而且今日啥情况啊,你懂不懂规矩,对姐姐说话这般无礼,不知夫人怎么教的你!”
高七小姐的姨娘老早就没了,所以高七从小养在高夫人身边,还算得宠。
高七不耐烦对着高蓉翻了个白眼,“最近府上不太平,我劝你啊,最好老老实实的,到了乡下庄子,也别惹是生非,害了你一个人不打紧,别连累整个武定侯府。”
高蓉被高七的这番话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说话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养在夫人身边就高别人一头,你还不是沦落和我挤在一辆车!夫人要是喜欢你,怎么不拉着你去她那华丽又宽敞的马车里坐?高七,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懂不懂?”
高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五姐姐,你嘴怎么这么臭?”
高蓉“嗷”一嗓子站了起来,捏着帕子就要与高七掐起架,“是你先嘴臭的,你嘴最臭,全天下没有比你嘴更臭之人......”
眼瞅着俩人在车厢内打了起来,一旁的高六小姐都快吓哭了。
“你们别打了,呜呜呜......”
就在高五和高七两人钗环凌乱,脸颊脖子都被掐得通红之时,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内三人都没站稳,齐刷刷摔倒在了地上,突发状况令三人同时发懵,互相抱作一团且毫无所觉。
外头传来官兵的呵令声,“里面的人,快下车,莫要耽误本官办案!”
随之又传来高夫人的怒声斥责,“武定侯府马车岂是尔等随意搜查?”
“搜的就是你们,下车!”
下一秒,便是官兵与府中下人的推搡声,不知官兵率先闯进了哪辆马车,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再然后,官兵一声令下:“将他们全都带回大理寺!”
府上护院听闻此言,抄起家伙事与官兵对抗了起来,没过多久,在百般恐惧,以及一片嘈杂混乱之中,车轮重新转动,方向却是掉了一个头,似乎是来时的路。
好半晌,高蓉冷不丁开口。
“咱们武定侯府,是要完了吗?”
高七在这一刻情绪决堤,“完了,完了,京城再也没有武定侯府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人人皆知罪臣女眷会是什么下场,数辆马车内,哭泣声肆起,一路哀哀戚戚,引过路人侧目。
......
当尉迟济将武定侯府与临王数年勾结,且试图偷运重要兵器的罪证一一在庆平帝面前摆出,庆平帝感到自己的头皮直发麻。
“朕一向对得起自己那个同胞皇弟,他为何会生了谋逆心思,且竟暗中谋划多年?”
尉迟济不想对庆平帝解释那么多,只是道:“据儿臣消息,岭中现在的‘皇叔’乃是替身,真正的皇叔,想必已经乔装打扮接近京城,总之他是要入京的,何不以中秋节的契机,直接邀请他参加宫宴?”
“皇儿这是要请君入瓮?”庆平帝心里发虚,“万一他要当场谋害朕该怎么办?”
尉迟济眸色深沉,“父皇请相信儿臣,儿臣一定会让皇叔有来无回,将所谓谋逆的苗头平息于无形。”
其实尉迟济口是心非,他当下如此之说,不过是想让庆平帝同意他的提议罢了。
庆平帝打量着尉迟济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由衷生出一股信任之感。
不得不说,他这个儿子,是他众多儿子之中最能继承帝位的人选,可惜了,济儿背后没有母族支持,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般痛快立下皇长子为太子。
“好在楚凛还没有回去边关,朕提前知会他一声,有你们二人的联手相助,尉迟德那叛贼定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尉迟济微笑着颔首,“父皇如此安排乃大善,威武大将军忠贞护国,没有人比他更能保护得了咱们大昭,儿臣誓死与威武大将军全面清除奸佞。”
庆平帝又嘱咐了一句:“对了,中秋那日,西凉使者也已到了京城,皇儿到时一定要注意分寸,勿要让西凉人看了咱们大昭的笑话。”
“儿臣知晓了。”
沐浴在庆平帝充满赞许与感激的眼神下,尉迟济默默退出了御书房。
父皇,莫怪儿子狠心在宫宴上揭你老短,母妃之死,你亦负有很大的责任。
让全天下之人,见证你被皇弟绿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