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崔清年可真是个渣男!当年骗了你娘,又不肯负责任。如今为了子嗣,又来打扰你原本宁静的生活。”
也难怪赵颖儿刚才说难以启齿,私生女的身份要比庶女还不如。
尤其是赵颖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崔清年这个时候才来大张旗鼓地找女儿。
且不说崔清年的后院儿里是不是真的安分,赵颖儿能不能活下来,光是这个私生女的身份,就已经注定她不会有个很好的归宿了。
倘若赵颖儿以赵家庶女的身份出嫁,起码她还有个知州姐夫的大旗可以扯一扯,再不济也是像那些吃瓜群众说的,索性嫁给姚木谦做继室,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差。
但崔清年的出现,把这一切都破坏掉了。
赵颖儿的眼睛里全都是嘲讽:“我不过是个女子,谁会在乎我的感受?崔清年要的不过就是个子嗣,而我,就像是能招来子嗣的吉祥物一样,只要跟他回家,满足他生儿子的愿望,就行了。”
至于后院儿的女人如何对赵颖儿,只怕崔清年是不会过问的。
毕竟当年的崔氏,即便是旁支,也不至于拿不出一百两银子。
而崔清年选择不闻不问,很明显他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锦儿的眼睛里全是心疼:“倘若那崔清年定要接你进京,我就用我自己的手段,再把你接出来。
咱们去女子书院学一点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你也能有一技之长……即便是嫁不到什么高门大户,起码咱们日子过得自在!”
赵颖儿感激地看了锦儿一眼,起身就要给她跪下。
“可别!”锦儿一把将人扶住:“咱们是难姐难妹,不需要那些个虚礼。不过眼下还是要想个办法出去才是啊。”
锦儿说着看了一眼齐宸珏:“喂,你费尽心思把自己也陷进来,可有想过咱们要怎么出去?”
齐宸珏扬了扬眉毛:“我本来是给九姐姐送了一封信。不过想必这封信也送不出兖州了。”
锦儿紧张起来:“那咱们要怎么逃出去?”
齐宸珏的目光凝视在锦儿的脸上:“或许,咱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锦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巴,喃喃道:“裴墨尘掳走颖儿是为了跟清河崔氏联姻,那如果让他知道颖儿不是崔氏的后人,是不是就能放了我们?”
齐宸珏缓缓道:“你已经知道了绑匪的这么多信息,还想指望绑匪在知道肉票货不对板之后不撕票?”
锦儿打起的精神立马就垮了,想不出办法索性就放弃了思考。
“长吉,现在我们可就全都指望你了!”
齐宸珏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一层笑意:“放心,我定会带你回家。”
*
第二天早上,月亮门没有再有人敲门打扰,而是一直等到里面的人睡醒了来开门,一直侯在门外的人才赶忙把热乎乎的饭菜和热水送进来。
天亮了,三个人便又变成了赵颖儿和春分、冬至。
吃过饭之后,惜夏又来请赵颖儿去赏花,赵颖儿摇了摇头。
“昨天说好的赏花,最后变成了跳皮筋踢毽子,累得我腰酸背痛。今日我想出去逛逛,让你家少爷换了衣服,备好马车,随我一起去。”
“这个……惜夏得去问问少爷。”惜夏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出了月亮门,心里暗骂赵颖儿还真把自己当了女主人不成。
没想到裴墨尘听说赵颖儿要出门,竟然一点都不恼,只拿了一包药递给惜夏:“告诉赵小姐,这个是哑药,吃下去就六个时辰不能开口。她若想出门,便先吃了这药。”
惜夏拿着药包去找赵颖儿,没多一会儿又回来了。
裴墨尘见那药包还在她手里,笑着问:“怎么?赵颖儿不肯吃?”
惜夏的表情有几分古怪,她说:“赵姑娘说,她们难得出门一次,今日想把冬至和春分都带着。少爷给的药太少了,应该一式三份,这样她们就都不能求救了……还说……还说……”
裴墨尘的兴致更浓:“她还说什么了?”
惜夏的脸一红:“她还说,少爷如果还担心她们会跑,也可以给每个人都吃上一点软骨散,让她们只能走路,而跑不动。只是少爷若是想趁着药效趁人之危,就要当心……”
接下来的话,惜夏没说,裴墨尘也明白了。
他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赵颖儿倒还真是个妙人。”
说着便对惜夏挥了挥手:“告诉赵小姐,哑药本少爷只有一包,她们主仆三人可以分食。至于软骨散,还是等大婚的时候再用吧。”
惜夏的脸红得茄子一样,赶忙又回到后院儿。
半个时辰之后,几个人终于上了马车。
出门的时候,赵颖儿三人还特地在脸上蒙了一块丝绢,这让裴墨尘十分满意。
裴墨尘也不顾及什么男女大防,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车厢里,趁着赵颖儿不能说话,他自己嘚吧嘚了一路。
赵颖儿奇怪地看着他,用眼神问:裴墨尘你很孤独吗?平时都没人和你聊天?你这么嘚吧嘚一路,不觉得累吗?
裴墨尘像是根本看不懂赵颖儿的眼神一般,一路走着还兴奋地指着窗外,介绍一些老字号。
赵颖儿似乎对每一家店铺都充满兴趣,她们先逛了成衣铺,买了两件衣裳,花了裴墨尘一百两银子。
接着又去了一家首饰铺,买了几件不太起眼的首饰,花了裴墨尘二百两银子。
再然后又去书店买了几本话本子和游记,还有胭脂铺、香料铺。
当然,走得最多的是各种零食小吃的店铺,采购的东西装了整整一辆车。
裴墨尘一天里花了五百多两银子,却也不恼,只给车夫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把东西送回府,一会儿再来接他们回去。
因为赵颖儿又兴致勃勃地带着春分和冬至进了一家戏园子。
裴墨尘的眼神闪了闪,这家戏园子也是他的产业。
赵颖儿不能说话,但连比划带猜地还是点了一堆的茶点和干果,还有一壶最贵的茶。
四个人坐在二楼包厢里看戏,裴墨尘忽然笑出声:“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就能让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