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正好是约定好取琴的日子。
唐诗咏提着琴盒走进琴行,却见会客区的沙发上,宋沐鸣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正在低头看。
察觉有人进来,宋沐鸣抬头,笑道:“芊芊,你终于来了。”
这算不算教师的天性,自来熟的相当自然,叫她小名一点都不别扭。
他今天不似之前的严肃,穿着休闲的天蓝色针织衫,也没有戴他的金丝眼镜,头发也柔顺的放下来,周身都是温柔的颜色,让整个人和蔼了不止一截。
简直就和国医大里号称“活阎王”的宋教授换了个芯,难道说他也被夺舍了?
“你好,我来还琴,顺便拿我上一周送来修的琴。”唐诗咏把租来的琴还给柜台,并且把票据全部给柜台,柜台把租的琴拿到后面给老板检查。
“请稍等。”琴给后面检查,柜台笑着请她去休息区休息几分钟,拿着票据去拿唐诗咏修好的琴。
这时候,唐诗咏才转过来,多看了宋沐鸣两眼,问道:“这么巧?你也来看乐器?”
“是啊,但是看来看去就不喜欢,正想请位专业的人员帮我参谋参谋。”宋沐鸣将茶杯放下,站起来走近唐诗咏,弯腰和她视线齐平道:“怎么样,帮我挑一把符合国际标准的大提琴,作为报答,以后你想过夜,我随叫随到。”
他的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很明显的挑逗,唐诗咏心下了然,但唐雅芊却还云里雾里。
这姑娘真的是傻,人家见色起意要睡她,她还没发觉。
“你何不说,你就是在等我?”但唐诗咏明白,故意不吃他“巧遇”这一套,一口戳破他的谎言。
被唐诗咏说白了动机,宋沐鸣也并不窘迫,反倒是耸耸肩膀,不可置否:“我这样不符合你们小年轻的口味?我看我的学生们交女朋友,偶遇这一招每个人都用,小女孩都挺吃这一套。”
太过直接的求爱,有时候对小女孩儿会起到反作用,吓跑别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他才准备迂回几天。
他早上就来了,向琴行表明来意之后,琴行也不在乎他在这里等人,于是他就一直等到现在,幸好唐诗咏今天来了,否则明天可能还要来等。
唐诗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偶遇”这一招,不是所有男孩都实用,比如眼前的宋沐鸣,他这个气势和看人的眼神,搞“偶遇”总有一股班主任守株待兔的压迫感。
正常的二十岁女孩,根本接不住,第一反应是作业有没有写完,根本不会往旖旎的方向想。
“嗯……宋先生,干这种事的时候,你应该看看你的年纪。”唐诗咏带着点玩笑,笑道:“难道你以前追女孩子,也就靠换件衣服和发型?”
她看了他的履历,意外发现他们相差有十岁之多,宋沐鸣今年三十岁,虽然他的外表看不出来有三十岁,但能够拿到国内外博士学位和这么多成就,三十岁已经是年轻有为的代表。
而唐诗咏才二十岁,相差十岁真的是个大坎。
“我这个年龄的人,如果再不装嫩骗小姑娘上钩,可就真的只剩下和大龄剩女相亲了。”宋沐鸣并没有多提以前的事,也不嫌弃她说年龄的问题,道:“放心,只要我不是诱拐未成年,我保证配合你们年轻人的花样。”
他还没落伍,她想怎么玩,他都配合。
她确实太显小,第一次见面他没有看见正脸,无法确定。
第二次见面,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未成年。
……
前台把琴试好,装在唐诗咏的旧琴盒里给唐诗咏,唐诗咏要付尾款所以没来得及接过琴盒,于是琴盒被送到了宋沐鸣手上,他颇有绅士风度,分寸拿捏得很好,并没有要抢着付钱的意思。
这或许是成熟男人的好处,即使是追女孩,举止行为也并不会让人感觉到过界的冒犯。
“胳膊受着伤,还是不要提重物为好。”宋沐鸣轻飘飘地提起唐诗咏那一晚摔倒,手肘上的伤口。
唐诗咏有理由怀疑他是在邀功,作为经验丰富的医生,他肯定知道那一点擦伤根本就不会影响生活,而且伤口面积都不会结痂。
唐诗咏也颇为上道,他要提琴盒就让他提,自己落得清闲。
两个人走出了琴行,宋沐鸣提议道:“去约会怎么样?逛街或者有事做,我都可以奉陪。”
唐诗咏心里那一股抗拒又升腾而起,下意识拒绝的话要冲出喉咙,她知道这是唐雅芊要守着她对江慕的忠贞,同时还夹杂着对宋沐鸣原生的恐惧。
前两次见面,第一次宋沐鸣的侵略性,第二次两人谈话的“少儿不宜”,来往之间,其实有点吓到唐雅芊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贤惠乖女孩了。
可是,经过了因为江慕的冷淡伤害,唐雅芊把自己疼的差点失去意识,还摔了一下留了伤口,再加上学校偏心琴房的事件,唐诗咏对唐雅芊生出了一股叛逆。
江慕她不会再主动去见,她要和谁交朋友,就算不舒服,她还是要去。
正好,宋沐鸣有车,今天她带着琴的行程也方便一点。
“确定什么事都可以做?如果会很无聊呢?”两人上了车,唐诗咏系好安全带,问宋沐鸣。
对方却无所谓的摇摇头,道:“做正经事就去工作,假期就是用来打发无聊。”
当然,也是为了摆脱孤独。
……
这一下午,宋沐鸣彻底体会到了唐诗咏所谓的无聊。
他们先开车到京城有名的国家音乐学院,车停在大门口,琴放在车厢里,宋沐鸣和唐诗咏徒步进去。
回到久违的学校,大门口都有她灵魂深处的悸动,唐诗咏闭上眼感觉空气里都是音乐的味道,这里在国内外都很有名气,学生的精神面貌都和F大大相径庭。
唐诗咏回忆自己以前求学过的地点,从宿舍楼到琴房,路过一片枫树林,这个月份枫树叶已经变黄飘落,有着秋天的浪漫。
树林里飘来温柔的乐曲,只一声就能听出是《天鹅》。
唐诗咏坐在路边的木椅子上,闭上眼听音乐,宋沐鸣在她身边看她的侧脸,享受片刻惬意。
纯洁的眼神,却有世故的灵魂。
他承认一开始因为她的美,才起了一点点色心,但因为她和自己交谈之中的契合程度,让他今天宁愿放弃休息时光,在琴行等待一个有可能的相遇。
她没来时,他甚至打算第二天继续去琴行,等到她来为止。
只为了现在,能看着她的侧脸,享受时光。
“真好听《天鹅》,这一段错了十六个音,快慢节奏没有掌握好。”等音乐停下,唐诗咏出口评价,心里却生出无尽的遗憾。
上一周,她在F大四处流窜,找不到一个可以安静练琴的地方,甚至在F大的人工湖边练琴,可惜只去了两天,因为时间太早,被举报影响学生正常休息。
在外面租琴房太贵也不值,可是现在却没有她能够练琴的地方。
宋沐鸣惊讶于她居然单单靠飘渺的音乐,就能听出哪些音符错误,这样的水平,完全不是F大的学生该有的水平。
她是个蒙尘的宝藏,他确定。
“宋教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思量万千,唐诗咏决定向身边的人求助,他比她在从学校周围待的时间久,一定比她熟悉地形。
“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宋沐鸣回。
“宋教授在国医大周围都很熟悉,不知道哪里最偏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吵到别人的地方?”她的音乐再好听,在不合适的时间也会打扰到别人。
她说到这里,宋沐鸣就明白她的意思,国医大的地理位置相对偏僻,这一类的地方其实很多,但是她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到人少的地方去练琴。
“有。”宋沐鸣答,他心中有一个绝佳的地方可以练琴,顺便让她常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