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豫冬记得那次真的对这个弟弟失望到了极点。他弟才多大?还没到十八岁!未成年!就玩声色犬马这一套!
宴会上他冷得像块冰,把那十个女孩着实吓得不轻,为了不影响年会气氛,他发言结束后,阿林把他撵走了,不然,他一个冰块杵在那里,大家伙都别想过这个年了,只怕个个都在担心这不是尾牙宴,是散伙宴……
他走的时候,当然把他弟也带走了,带回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先狠揍,再让他弟在爸妈遗像前罚跪思过,而他自己,去书房坐了整宿,他弟在爸妈面前受罚,他在书房罚自己……
宰稚知道今天剧本里有年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热闹热闹,经过孟豫冬身边时,看见监视器里的剧情,立刻俯下身来看。
“咦?怎么还有这一出啊!”宰稚觉得不对劲,竟然又来十个女孩?关于孟豫霖在孟豫冬生日送十个女孩做生日礼物的事,孟豫霖早跟宰稚说清楚了,根本不是生日礼物,而是年会时请来演戏的!
但是,这一幕孟豫霖绝对不会再放进重新开启的剧本里去的!
这剧本境是毕旬胡乱开启的,宰稚真的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纰漏,上一次剧情不受控制也是毕旬在小鸢那条副线里捣乱,她隐隐有一种事情超出她掌控的担忧……
她回头看毕旬,正在那闭目养神,看不出半点异常。
而剧本境里,十个女孩已经开始“表演”,年轻的孟豫冬眼神一秒比一秒可怕……
算了,宰稚迅速理清思路:自从象的剧本开启,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她现在唯一想看到的就是象实现他的愿望——跟哥哥一起风雨同舟。
象之所以想重新设计他的剧本人生,就是想回到小时候,做一个哥哥那样的受爸爸妈妈还有大家都认可的乖小孩儿,一家人相亲相爱生活在一起,但现在不可能了,被毕旬瞎搞,象并不能回到小时候,也没办法再做一个打小开始就乖的小孩,更不可能让爸爸妈妈复活一家人相亲相爱,唯一还能改变的就是跟大哥之间别别扭扭的关系,那就去看着象实现这个愿望吧!
宰稚迅速进了逆时光机,抵达年会地点,而孟豫冬,在这件熟悉的陈年往事里却发现另一个他十年前忽视过的人——骆施。
原来,骆施那天也来了年会?
孟豫冬脑中顿时敲响了警钟:难道骆施遇见的渣男会出现在年会?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啊!年轻有为的精英男性,骆施一个学生,从什么渠道去认识呢?很有可能就是跟孟家有关的场合!
哼,什么精英!骗小姑娘感情的配精英这个词?全都是渣男!
他开始盯着人群中的骆施。
彼时,年轻的孟豫冬已经在台上开始进行年会致辞,嘴上说着喜气洋洋的话,脸上却沉得马上要狂风暴雨。
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底下听致辞的人没有一个敢笑的,全体低着头,绷得紧紧的,一副挨训的样子。
哦,不,有一个。
有一个人在笑——骆施。
也不知道她看着谁,又在想什么,全场就只有她抬着头,眼里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发光,唇边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孟豫冬顺着骆施的目光看,试图找出那个渣男是谁,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主席台上,目前只有两个人啊,一个主持人,女的,还有一个就是正在讲话的他自己了……
难道这个渣男是他自己?
绝对不可能!
她可是他准弟媳!
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准弟媳可是保持着绝对的距离的!他怎么可能是渣男?
绝对不可能!
但又会是谁呢?
孟豫冬在这里纠结渣男,监视器里,孟豫冬的讲话却结束了,绷着个脸下来,台下还死寂一片。
宰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孟豫冬正被阿林劝走,阿林求他,要过年了,让大家伙儿透透气,缓口气。
孟豫冬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适合再待下去,勉强挤出几缕笑来,说了一番大家吃好喝好的话来,结果,大家伙儿更愁了:瞧瞧老板笑得这个勉强,公司只怕真的好垮了,所谓吃好喝好的意思,也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吧?
孟豫冬全然不知道员工们都愁成这样了,拎着他的宝贝弟弟就要回家,而后,在门口遇到了刚刚赶到的宰稚。
孟豫冬以为这是第十一个,脸色越是难看,已是恨不得当场就把他弟“活剥”的程度。
“还不给我快点!”他转身呵斥一声他那低着头慢吞吞的弟弟。
孟家的车在兄弟俩面前停下,孟豫冬先上了车,车门开着,等着孟豫霖。
“象!”宰稚上前一步。
孟豫冬的眼神刀子一样刺过来,孟豫霖一个哆嗦,赶紧上了车。
孟家的车便疾驰而去了。
宰稚气得跺脚,于是,街上出现神奇的一幕:风一样快的一道影子在追赶车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直到她减速和一辆车并行的时候,大家才看清,原来竟然是一个女孩在和车赛跑,还跑赢了!
宰稚顾不得自己引起了轰动,边跑边拍车窗,“停车!停车!”
司机已经惊呆了,开车的手都在发抖,但老板没说停车,他不敢停,反而加速开得更快了。
咦?叫你停车你还开得更快?这个大哥不好!是坏大哥!
宰稚怒火一上来,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个空翻,就翻到了汽车前方。
黑夜里,街灯如炽。
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浓妆的面容,分明是惊世骇俗的美丽与娇艳,眼神里却满是杀气。
司机真的吓到了,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到底是仙女还是女鬼,吓得连刹车都忘了踩,眼看这车直接就朝宰稚冲过去,孟豫冬和孟豫霖冷汗都吓出来了,孟豫冬更是大声呵斥司机停车。
却见风里站立的女孩儿,淡定地伸出一只手,一掌按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刚才还在风驰的汽车,发出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竟然,就这么被生生逼停了……
一片寂静。
车里的三个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孟豫冬怔怔地看着前方,莫名其妙的,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幕:同样是漆黑的夜里,穿红衣的女孩儿从天而降,也是这般,如天神一般仅凭一掌,就摁住了疾驰的汽车,将车里的人吓了个半死,而车里的人,他居然很熟悉……
他更熟悉的是,女孩一拳敲破车窗,从车里拿出来的东西——一个文件袋,一个十年前他故意封存的文件袋……
这画面在他脑中一闪即过,那么真切,那么清楚,但他发誓,他生命里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更没见过这个女孩……
车窗被敲响,
孟豫冬下意识侧目,车窗外,是女孩侬艳的脸。
孟豫冬全身一震,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大哥,她不是怪物!也让不是坏人!先让她上车吧!”孟豫霖着急得不行。
孟豫冬不愧是孟豫冬,即便眼前发生的一切比电影还神奇,他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让司机开门。
然而,司机按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车,坏了……
司机正满头大汗之际,锁着的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宰稚跳上车,坐在了孟豫霖身边,司机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女孩穿着件粉色大衣,跟他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画面里穿的完全不是同一件衣服。
“象,别怕,姐姐来了。”这是宰稚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大哥!你怎么换个地方就一点不像大哥了?我要不喜欢你了!”这是第二句。
孟豫冬完全不知道这个女孩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还跟他很熟的样子。
“回家。”孟豫冬对司机说。
司机心惊胆战的,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车也发动不了了。
宰稚探起身来,东摸摸,西摸摸,看着司机,“车子没坏哦。”是你吓坏了吧?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有意的……
“下车吧。”孟豫冬说。
“啊?”司机不明白老板这话说的啥意思。
“你下车回家吧,我来开。”孟豫冬倒是挺理解司机的,任谁看见今天这一幕,都无法淡定。
司机也挺操心,临走还跟老板小声说,“孟总,这个人……带进家里去不好吧?”
不怕危险么?她一个不高兴,只怕把家都拆了。
孟豫冬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司机,摆摆手,示意他回吧,不用担心,实在是,这么强大的女孩,就算他不带她回家,她想找到他家并拆了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豫冬自己把车开回了家里,原本打算把弟弟带回来教训的孟豫冬却先被宰稚教训了。
“大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宰稚始终横在孟豫冬和孟豫霖之间,一副护犊子的架势,“你想把象打一顿,再让他跪在父母遗像前思过是不是?”
孟豫冬终于明白,原来“象”是女孩对他弟的称呼,只是,称呼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于,教训他弟这事也要往后挪了,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教训呢,现在当务之急是:这个女孩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