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景容气色不悦,又忍了下来,随之一记冷眼朝琅泊丢去。
问:“方才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怎么让他蹲在墙角?你打他了?”
冤枉啊!
琅泊一脸紧张,解释:“王爷,属下真的没打卫公子啊,是卫公子自己说……说要蹲在墙角扮萝卜,等纪先生出来。”
扮萝卜?
景容的脑容量不够,嘴角抽抽。
傻子的世界,没人能懂。
卫奕也赶紧摆手:“哥哥,他没有打我,他就是盯着我,哪里也不让我去。”
“我是担心你跑丢了。”琅泊辩驳。
“我才不会丢,我答应舒儿在外面等她,我才不会跑丢呢,你才会丢。”
……
两人一句一句,争得不亦乐乎!
纪云舒朝雪中看了一眼,下的不算大。
便侧身与景容说:“王爷,此案如今已经了结,小的,便先带卫奕回去了,毕竟出来的时间有些长。”
景容皱眉:“本王送你。”
“不必了,王爷身上有一股味道,小的身上也有,还是别凑到一块了。”
那样味道会更重!
偏偏景容性子倔得很。
他说:“在监牢里待久了,本王刚好想吹吹风,走走路,顺便,与纪先生你说说话。”
“什么话?”她几分警惕。
“边走边说。”
又卖起了关子。
无奈,拗不过他,只好四人同行了!
卫奕很喜欢雪,走在前头,一直蹦蹦跳跳的,琅泊抱着那套笔墨走在卫奕身后,听从吩咐,一直盯着他。
而在后,纪云舒与景容并排而行。
她脚步稍微快一步,他也快一步,绝不落后。
行了一段路,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纪云舒目不斜视,神情也如同此刻的天气,冰冻如寒。
而身旁的景容,目光却时不时的打量她。
终是开口问去:“莫非,还在想方才的事?”
“案件结了,不会再想。”她回答肯定。
“其实江夫人有句话,本王觉得说的最好。”带有深意。
纪云舒不语,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于是加快脚步,想与他拉开距离,自己走上两步,可景容一步就跟上了。
“锦江不适合你。”
六个字,自他口中缓缓溢出,带着十足坚定的判断力。
纪云舒腻了,不愿听了!
京城虽大,却不适合她这只小小的金丝雀啊!
她步子一停,附在身前的双手一紧。
侧着清冽的眸,看他:“王爷心系《临京案》,小的明白,也理解案件的复杂重要,王爷离京半年,只为奔波此案,恐怕整个京城中,已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桩案件了,可小的宁愿附在池中,与荷花为伴,雪为吟,雾为调,京城诡谲,龙虎之斗,甚至夺人性命,金雀牢笼,非死即伤,王爷顾虑案件,是否也该顾虑小的一番,何况,天下能人居士无处不在。”
不带半点梗塞拖拉,一字一句,说的那是清清楚楚。
景容原本平展的眉目因这一席话,微有紧怔!
他看着纪云舒那双认真的墨眸,心底竟厌恶起自己来。
究竟何时,他竟逼起人来了!
“云舒。”他轻声一唤:“你欲做金丝雀,可本王不愿做牢笼,将你禁锢其中,困得你双翼折断,好,本王不再逼你。”
字字真诚!
纪云舒心中一嗔,却也落了踏实,红唇抿启。
“谢王爷。”
景容不语!
此刻,卫奕兴奋的跑了过来,拉着纪云舒的手臂。
指着不远处:“舒儿,你看。”
看?看什么?
纪云舒抬眸,与景容动作一致,朝着卫奕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大道上,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商店栈外,都在忙着往隅角上挂灯笼。
红纸张开门前,架台子,摆物品。
整条锦江大道上,人来人往,都在为今晚的采灯节做准备。
小贩忙碌为生计!
商家忙碌为生意!
而妇孺小孩,富家普家,只为热闹
“舒儿,今天是采灯节,我们晚上出来好不好?一起来看灯好不好?”卫奕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采灯节,正月尾,每年一次。
不等纪云舒回答,景容原本肃沉的冷眸,勾起一道蓄意的味道。
一笑:“冬月里能遇到一场采灯节,此灯美景,实在不容错过。”转而跟纪云舒说:“今晚本王在霜居阁设宴,邀约先生一同,就当是慰劳先生近日查案的辛劳,又可以欣赏美景,一举两得。”
都不等纪云舒回应,卫奕倒是急了。
“那我呢?哥哥,你为什么不邀请我呢?”有点儿小委屈。
你来做什么?
景容本想推辞他,想想,咱不能这么小气,到时候,多给他塞些吃的,应该不会影响自己与云舒。
索性……
“好,你也一起来。”
“哥哥真好!”卫奕非常高兴,又拉着纪云舒:“舒儿,我们也做灯笼好不好?晚上我们一起去挂,好不好?”
纪云舒被吵的脑袋瓜子不舒服,只好点了头。
应下:“好。”
这会,雪越下越大,四人加快脚步,到了卫府门口。
景容从琅泊手中接过那套笔墨,硬是塞到纪云舒手中。
“本王送给你,就是你的,你是丢了也好,再次卖掉也罢,随你。”
“……”
“今晚霜居阁,不见不散。”
“……”
景容带着琅泊,已经转身,潇洒离开,那道伟岸的身影,渐渐隐消在弥漫的大雪中!
而纪云舒抱着手中的笔墨,还有些楞。
后一刻,卫奕就把她手里的笔墨抱了过去,说:“这个重,舒儿,我帮你抱着。”
然后跑进卫府,将东西一路送到了纪云舒的院子里,好生放下!
嗯,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鸾儿瞧见两人回来,还抱回一个大大的笔墨盒,上前凑去。
十分惊奇:“小姐,这不是墨宝斋的那套名贵的笔墨吗?”
“嗯。”她点头。
骤然,鸾儿鼻子一尖,又闻到什么味道,皱眉:“小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当然闻到了!是自己身上的尸臭味啊!
偏偏卫奕嗓子一提:“是刚才那个哥哥的,他身上可臭了,把我跟舒儿身上也弄臭了。”
好的,景容,这个大黑锅,你就勉为其难的帮忙背一下吧。
纪云舒则抿着唇,冲着卫奕温柔一笑,拧了拧鼻。
道:“卫奕,你自己出去玩吧,找人斗蛐蛐也好,是去做灯笼也好。”
“舒儿不跟我一块做灯笼吗?”
她双手往左右摊平:“你看,我现在这样怎么去采灯节?”
转了转眼睛,卫奕明白了:“哦,舒儿你要洗澡。”
“……”
纪云舒笑而不语。
卫奕又挠头:“可是舒儿洗澡,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阿米洗澡的时候,还是我帮它洗的。”
哎哎哎!那是狗,我是人。
纪云舒气不过,勾着指头,往他额头上重重一敲。
“臭小子,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他没说错啊,哪里错了?
歪了歪脑袋,卫奕问:“我没有胡说啊,阿米洗澡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啊,为什么舒儿你洗澡,我不能在旁边?”
这个……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什么小卫奕之类的话不成?
罢了罢了。
言辞一正,她道:“卫奕,你晚上如果想出去看采灯节,那就赶紧出去,不然,我就不去了。”
一听,卫奕赶紧点头:“哦哦哦,我现在就出去。”
慌慌张张,赶紧跑出去了,只留下了一股清风。
一旁的鸾儿瞅了两眼,赶紧问自家小姐:“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得浑身……”
臭字不敢说出来!
纪云舒不在意她的话,只是吩咐:“赶紧去烧水来,里头加些水桔进去,能驱尸味。”
“是。”
鸾儿应下,赶紧去烧水了。
纪云舒将自己收拾干净,也命鸾儿将那身粗布麻衣给烧毁了。
铜镜前,淡蓝色绸缎的襟泡,上衣为帛,裙装为袍,长发如瀑,上了簪,插了珠。
那张脸,淡妆粉饰。
清雅如冽!
那好看的眉眼,似是与生俱来般带着一股忧愁。
楚楚动人之中,让人心升怜悯!
这会,卫奕提着两个灯笼进了院子,却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去。
高声喊道:“舒儿,我做好灯笼了。”
听到声音,纪云舒眉心一动,让鸾儿将他叫进来。
卫奕提着灯笼跑了进来,手中两盏精致的灯笼往纪云舒面前一放。
“舒儿,你看,这灯笼是我做的,你一个,我一个。”
纪云舒接过一看,皆是两个八角灯,衔接之处用的是红木,虽说浆糊沾了到处都是,可灯角下的挂穗却做的十分好看!
她竟不知,卫奕的手艺这么好。
“这真是你做的?”她挑眉问他。
却对上卫奕一双痴呆的目光。
恩?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舒儿,你真漂亮。”他发自肺腑的夸了一句。
鸾儿听到,笑了笑,接过卫奕的话:“卫公子,没想到,你也分得出美丑,我们家小姐,那可是天仙下凡,当然美啊!”
他就是傻,又不是瞎,当然分得出美丑啊!
可鸾儿的话,却让纪云舒一阵尴尬,目光点了点那丫头:“什么天仙下凡啊!胡说八道。”
“奴婢说的都是大实话,小姐本来就很美。”
“对对对,我的舒儿很美。”卫奕附和。
等等,谁是你的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