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长宁进了屋子,茯苓依旧在桌子旁边忙碌着,似乎没有注意到顾长宁的面色,只是催促着顾长宁洗漱用膳。
顾长宁看着眼前和连翘一模一样的脸,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用还是不用呢。
寂然饭毕,院子里面除了伺候的茯苓之外,竟然还是没有他人,顾长宁想去哪里,这茯苓倒是并不阻扰,只是总是寸步不离,小心翼翼的。
放眼望去,这别院似乎距离京城有些距离,全无车马潇潇的喧闹之声,加上这别院里面,繁花似锦,倒是个陶冶心神的好地方,这病秧子还真是会享受,只是没有什么人气儿,这走了打大半晌了,竟然好似没有看到几个人影儿:“茯苓,这别院里面,平常都没几个人吗。”
“平日里世子都是住在城里的宅子里面,这里平日里只有看管打扫的奴婢。”茯苓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声音也算温顺。
“哦。”顾长宁打眼儿看看四周,除了自己和茯苓之外,却是别无他人,便是想了想,道,“你方才说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你们世子也不常来吗。”
茯苓垂眸看着脚尖儿,似想了想,方才回答道:“这个奴婢也说不好。”
方才瞧着那长风在这里,想来那个病秧子肯定也在,可眼下这里竟然还是这般寂寞无人的样子,想想把自己抓到这种地方来,也不知道是想要利用秦元景干什么,虽然自己眼下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这秦元景到底会不会为了自己,真的就受这个人的摆布呢,想想真是郁闷的很,这该死的,为什么要挑选自己下手。
“茯苓,你和连翘都在这府邸之中,多久没见面了。”顾长宁想要引到话题道连翘身上,试探试探,这茯苓是否可用,虽然不至于能够因为连翘的事情,自不量力的去刺杀安若枫,但至少有助于她了解别院的情况也好。
对方闻言却是微垂了垂头,咬咬嘴唇,良久才开口道:“姐姐已经不在了,茯苓和姐姐,今生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天,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还准备满满细说呢,完了,被安若枫抢了先机,看来自己是小瞧那安若枫了,这别院里面这么多丫头,他偏偏将这茯苓安排在自己身边,想来也不是凑巧那么简单吧。
只是,看茯苓如今低眉顺眼的模样,难道他真的是将连翘之死原原本本的告诉茯苓了吗,哼,既然这安若枫这么有信心,干嘛不成全他:“你可知道,连翘当日也是被你家世子安排在我身边的。”
言毕目光紧紧注视着茯苓的脸孔,失望的是,这茯苓闻言却是面不改色,抬眸正视着顾长宁的脸,出言道:“姑娘不必费心了,无论姐姐因何而死,茯苓都是不会深究的,我们姐妹二人的命都是世子的,便是世子让我们去死,我们姐妹二人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这一番话可是将顾长宁噎的够死的,自己还刚开了个头,这小丫头竟然这般了得,顾长宁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眼前身量娇俏的小女子:“你们对安若枫竟然忠心到这般田地,只可惜,那安若枫……”
“我们生是武陵的人,死是武陵的鬼,茯苓姐妹从入府的那日起,便已经立下誓言,无论发生什么时候,这个都不会改变的。”茯苓目光坚定,清冷与初见的小女子判若两人,顾长宁看着心里一寒。
这安若枫是用什么本事将这些人笼络在身边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忠心耿耿的,这病秧子当真是不可小觑呢,还没来得及接话儿,茯苓已经躬身道:“姑娘出来的时辰也不断了,也是时候该回屋去了。”
看来在她身上是不用白下功夫了,顾长宁心里也是一叹,不过没关系,自己既然可以行动自由,何必定要有求于人呢。
……
远处的高台上,安若枫正立在上面,身后依旧是寸步不离的落离,主仆二人都是远远的眺望着顾长宁的方向,皆是闭口不语,长风从下面走了上来,对安若枫微微拱手:“公子……”
安若枫回过头来,看了立在台阶下的长风一眼,道:“怎么样,她没事吧。”
长风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属下不明白,公子何以要将茯苓放在她的身边,而且属下也不太放心,毕竟……”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这担心这茯苓被她所用?”安若枫早已看穿他的心里,撇撇嘴儿,不屑一顾的道。
和他身后的落离对望一眼,长风点了点头,认真的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女子毕竟是从秦元景身旁过来的,而且秦元景竟然对她一往情深,想来必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那倒也不一定,我倒是瞧着这顾长宁不似个心思深远的,秦元景或许正是看惯了这京城里的繁花似锦,所以才对这山野鸢尾另眼相看。”安若枫嘴角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长风还待多言,一旁的落离却是对他微微皱眉,长风吞下嘴边的几句话,顺从道:“世子说的对,是属下多心了。”
“起风了,看样子好似又要下雨了,世子,我们先回去吧。”落离抬眸瞧了一眼四面卷起的乌云,对眼前的安若枫建议道。
“也好。”安若枫也是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点头同意道。
……
夜凉如水,一整日过去了,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安若枫竟然连个面都没有露,这茯苓伺候的也还算周到,好似上宾的模样,只是可惜,有的时候,这上宾和囚徒,也只是在一线之间,若是那秦元景不来这里,那自己怕是就距离囚徒的日子不远了,可是他真的回来吗,自己要坐以待毙,想到这里,顾长宁便是顿时睡意全无。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来,茯苓已经去歇息了,屋子里静悄悄的,顾长宁披衣下床,悄然打开房门,前脚刚迈出门槛儿,耳畔便是响起茯苓的声音:“顾姑娘,夜深露重,姑娘还是好好回屋歇息去把。”
顾长宁心里一声叹息,早料到,这茯苓肯定就在身边,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没有立马回屋的道理,顾长宁侧脸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快要下雨了,屋里太闷,我想要出来走走,也不行了吗。”
顾长宁料定,自己只要不出这别院,都还是自由之身,必定是那安若枫交代过的,所以言语之间,竟是多了几分强硬。
果然,这茯苓听了顾长宁的话,面色犹豫了片刻,方才放缓声音:“顾姑娘有所不知,这里别院不比那京城的宅子,夜里寒凉的很,姑娘若是冒然出去,怕是身子受不了。”
“你放心,我在夷州的时候,时常深更时分还在外面忙乎,早就习惯了。”见她果然不敢强加阻扰,顾长宁便是挑挑眉毛,随便搪塞了两句,便是拨开她的手臂,跨过了门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