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闻这人,越是动怒,就越是冷静,他就像被激怒的豹子一般,绷紧了腰背,强压着火气。
那双黑沉的眼眸看得人脊背一寒:“没挨够打吗?”
他理解了颜秀荣这句话的意思。
“你就是经常用这只手来打她的,那不要也罢。”
他的眉目间变得阴鸷骇人,平日看着温和,但实际上最是冷漠无情,这才显露了一点儿他的本性。
常年练拳的手劲儿非常人所能及,手下略用力,那截腕骨就被卸掉了。
中年妇女的凄厉喊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啊!疼!疼!疼!你快放手,放开我”
说罢,他把那只手甩了回去,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个没用的垃圾。
颜秀荣忍着手腕传来的巨大疼痛,嘴唇发白,仍没看清形势,颤抖着还要继续说:“你这个小贱人,找了个靠山,就眼睁睁地看着他”
颜清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尽管眼里也有不忍闪过,但看到了润润哭红的脸,还有身上的红痕,她咬着唇,扭过了头。
是颜秀荣应得的。
晏怀闻抬眼,眉梢仍旧沾染着怒色,语气轻蔑至极:“闭上你的嘴,我从来不主动对女人动粗,你不要太过分。”
这时,有道声音,由远及近的飘来。
这人嘴角带着笑,但说出的话非常冷漠。
“他不会主动打你,但我会!”
啪!
有人给了颜秀荣兜头一巴掌,这巴掌声音不大,但是又稳又准,闷闷的声音,可见都打在了肉上,经验老道。
是姗姗来迟的晏夫人。
打完这一耳光,林与容这才觉得这几日的火气散了一些。
但是打了她,像是脏了手的似的,她接过林妈递过来的帕子,一根一根擦着手指。
晏怀闻看着眼前的场面变得更复杂了,他回身说道:“林妈,你带颜清和孩子,去二楼我的房间休息。”
颜清也正有此意,润润受了惊吓,现在更适合待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好,但是”
“这里交给我。”
见她还有些犹豫,他的眼神含着安抚和笃定,颜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直看着颜清抱着孩子上楼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眼中的温情这才消失殆尽,转为刺骨的冷冽。
林与容方才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想到云衡竟然还联合这个人,动了颜清的孩子,她的神色也是一片冰凉。
她的目光凉凉地扫过云衡,还有颜秀荣。
林与容冷笑道:“颜秀荣,谁给你的胆量再次出现在晏家,还敢进我家的门。”
颜秀荣是见识过这位晏太太的手段的,但此时,她只能咬紧牙关强撑着。
“我、我当然可以回来,我去哪儿都可以。”
本来她今天是不想进来的,只是在门口把孩子给云衡就好。
林与容的语气满是嫌恶:“二十几年前,我就不该对你手软,只是将你赶出了B城去。”
“致尧他”
话刚冒出了三个字,林与容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
这巴掌更凶,直直把人打得一个趔趄,摔在了楼梯上。
“你在叫谁!这也是你能叫的名字吗?”
事关上一辈的恩怨,晏怀闻选择偏头过去,避开这个场面,却也没劝阻什么。
他父母之间的事情,他没资格去置喙,但颜秀荣在其中是什么角色,他还是清楚的。
颜秀荣还没胆子在晏家和林与容动手,云衡在旁边也是看得心惊。
她没想到颜清不是颜秀荣的亲生女儿,看这样子,晏夫人和颜秀荣还有这么大的恩怨。
她今夜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以,云衡就站在一旁,也当做没看见一般。
“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你马上从晏家滚出去,不然,我这就通知她,让她过来处理,把你带走。”
要是问颜秀荣最怕哪个人,除了那位,晏夫人绝对是叫得上名号的。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在默默看了一眼云衡后,踉跄地起身离开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林与容拧眉看着出声的儿子,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留这女人睡一觉,吃个饭。
晏怀闻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声音冷淡。
“喂,这里是晏家,有人涉嫌蓄意拐卖儿童,请上门来一趟,越快越好。”
“对了,叫上120过来,这边有一位精神病病人,可能会不配合调查,希望能直接送进医院接受电击治疗。”
颜秀荣听到这话,抖着腿又跌回了原地。
“嗯,可能还有共犯,希望可以全面调查。”
云衡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左脸红肿,右脸煞白,好不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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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走后,晏怀闻有条不紊地又打了几个电话,面色沉静地处理完所有事。
在一旁的林与容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
他挂断电话,放下手机,问道:“怎么了?”
林与容从沙发上直起身子,语气郑重地问:“怀闻,颜清真的不是颜秀荣的女儿吗?”
“你都听到了,没有血缘关系,是抱养的,不是颜秀荣亲生的。”
若颜清不是颜秀荣的女儿,那么这段关系,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是有一点不对,她又追问:“那怎么会?她的孩子怎么会和你父亲有亲缘关系。”
晏怀闻捏捏眉心,无奈地道:“那当然是因为,润润是我的亲生儿子。”
林与容坐在沙发上的身子,都差点儿都坐不稳当了,她一手拄着靠垫,又惊又喜。
她佯怒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她以为晏怀闻早就知道实情,一直瞒到今天,逼不得已了才告诉自己。
他的视线飘了飘,摸了下鼻子:“我这不也是在书房刚知道,马上就跟你说了。”
听到这话,林与容是真的气结,甚至都想把这巴掌甩到这张欠揍的帅脸上去。
晏怀闻当时那又气又笑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儿子疯了。
林与容不愿和他多说话,气得起身穿上拖鞋,径直离开了。
但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了,而是狠狠踢了他一脚,但男人的大腿厚重结实,踢之后只觉得脚疼。
“你就这么对人家姑娘的,小小年纪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不管不问这么多年,到今天才知道这事儿,真没用。”
晏怀闻低眉敛目,林女士说的没错:“都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