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细看了两眼,闪过一抹猜想,唰的一下蹿下了床。
有点兴奋,但是又有些不大确定:“有、有了?”
女帝拉了被子把赤裸的身体盖了起来,支着额看着他,挑眉:“四个多月了。”
含庭溅起衣裳忙又给妻子穿上,全程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蹲在窗边看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小心翼翼摸了一下,平平的,就跟以往一样。
要不是方才那突然一阵动静,根本不会想到她已经有孕了。
“有孕也会来月事?”
“体质问题。”
“没有关系吗?”
“无事的。”
亲王高兴之余,掐指算了算:“还要六个月。”
女帝白了他一眼:“准确来说,还有五个月。”
亲王上了床,把人抱在怀里。
默了好一会儿。
“还要加上产后三个月,八个月,好漫长。”
女帝打了个哈欠:“不要那么粗鲁,也是可以的。”
亲王一喜,旋即拒绝。
做这事的时候很难不兴奋,没法控制力道。
不尽兴,还要担心会不会伤到她,还不如不做。
“我忍得住。”
女帝打架的眼皮掀了掀:“那行,我睡了。”
亲王低头,人已经睡着了:“……”
过完年,正式对臣公、亡者进行了册封和追封。
女帝生父靖安侯苹政,追封明德皇帝。
原配崔氏,为端慧皇后。
苹家牺牲诸子,皆追封为王,后嗣者不分男女,可袭承爵位。
苹二叔为恒国公。
四兄苹懋为荣郡王。
裴靖则为长乐亲王,裴昭为世子。
长乐亲王嫡长女裴梨,为封景和长公主。
继室黄氏,女帝看在她没有被人利用,还知道主动告密的份上,只是勒令和离,从此与裴家再无干系。
孙莹为定恩长公主,其父孙邈追封定国公。
仙仙为永乐长公主。
孟瑶为清河郡主。
……
赫连睿等罗酆殿诸位臣子并无追封,因为女帝也不知道对她的登基他们是否是赞成的,只是将他们的一生功绩公告天下,让天下人去追思。
所有追随者,以功论赏。
众多朝臣明升暗降、布局押棋,亦有掣肘门第之赐婚。
众臣这些年内早对这位女帝的“疯”和“狠”见识甚深,对自己讨进了个糟心的儿媳、调去了不想去的省份,也只有伏首谢恩的份儿,谁敢有废话。
看着百官臣服识趣儿,女帝很满意。
在发下诏书,昭告天下废帝一生之恶行后,又对赵氏诸人加以处置。
诸位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爵位不变,俸禄不变,赵氏宗亲有功者留用,无功者皆流为庶民,府邸归还朝廷,用以赏赐臣公,府中财务罚没,限期三日搬离。
宜亲王,依然是宜亲王,俸禄爵位都不变,不过宅子的位置要改一改,从临近皇宫的繁华地段改为了城西大宅,与江家为邻。此后便是大乾的悠闲亲王了。
支持赵家的朝臣几乎被杀尽,宜亲王自知大势已去,不敢反驳。
四皇子赵循提早封了郡王,府邸与柳家为邻。
女帝念及赵循与辰妃母子一场,便让辰妃出宫与其相伴,成全他们的母子之情。
赵循废了腿,即便是大梁朝,权利和皇位也早没他的事儿了,朝廷是不是被推翻他压根不关心,对于能和“慈母”同住一座宅子,他倒是十分激动,大声谢了恩。
辰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为了算计裴梨,把赵循原本只是会瘸的腿弄成了必须断肢保命,如今将她恨之入骨!
从前哪怕赵映厌弃,可到底是父亲的妾室,赵循也不能拿她这个庶母如何,可如今赵映成了阶下囚,从今往后没有谁的脸面能阻止他报复,同住一个宅子,辰妃又岂能有好日子过?
想到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辰妃情愿自尽。
但是身边的宫女却几次三番阻止了她:“娘娘不是一直想出冷宫么?这下您能如愿了,马上就能和郡王殿下作伴了!以后啊,您也不必去琢磨如何争宠抢儿子了,这么个好大儿都归您了!”
到了这一刻辰妃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一直都有女阎王的眼线啊!可笑她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过!
赵氏宗亲之中,除几人姿态端正的,几乎全都流为庶民。
即便从前不得脸,好歹有个爵位,能在平民面前得意高傲,这要是成了庶民,再遇上从前的死对头可不得遭受奚落?
于是如赵舞阳父母兄嫂之流,便逼着与女帝有那么点交情的儿女去求。
赵舞阳在家人的逼迫里早与他们没了什么亲情,嘴里应着,出了府门直接出了城门进了庵堂,三千烦恼丝一丢,阿弥陀佛去了!
辅国公府傻眼。
可傻眼归傻眼,该交的权利还是得交了,该搬走的还是得搬走。
身上的华服朱钗,该留下的还是得留下。
从前的好日子,于那些人来说,这一次是真的走到头了。
而常阳大长公主府却十分笃定,毕竟安亭与女帝的交情是非常亲厚的,且他们自赵映登基之后在朝中也并不算得用。
似常国公府周家之流怕遭连累而不让儿女与之近亲的,这儿要么坐在家中收拾东西、要么后悔为什么没学学常阳长公主府,狠心一点,大不了就牺牲一个孩子么!
面对家中的富贵常在,安亭再没心没肺,偶尔也会对家中诸人不冷不热。
因为她永远清楚的知道且记得,她的亲长曾经为了保住自己,随时打算舍弃她。
在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去求了女帝,让她和孙郎君成婚之后就外放处境:“我不想留在京中,看着她们我心里不舒服。”
女帝顺了她的心意,给她们挑了个颇有挑战性的州县,等着他们成婚之后去造福百姓。
临走前说起了闭门不出的赵满盈。
“我去看过她,她也想离开,只是知道你不会放她走,所以索性不出门了。”
女帝没接话。
赵氏之人,废帝血亲,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要说起血脉,女帝让瑛贵嫔和她的小公主自焚宫中,此后,这世上便只有赫连樱和她的女儿赫连冬尔了。
赫连樱在京中开了个客栈,以另一种方式在阳光下温柔的生活下去,有各府的关照,也无人敢去欺负她们母女。
司马灵因为身份特殊,选择了继续以司茗的身份活下去。
与江于淳成婚之后留在了京中,因为司夫人与女儿已经分过一次,不想再分别了。
司茗喜爱这位母亲,答应了她不会远走。
那日司茗与丈夫进宫拜见女帝时说起了司夫人:“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肯承认。”
女帝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她知道你是你,司茗是司茗。不用一辈子为人替身。”
参与当年屠杀罗酆殿叛臣族人,亲近者杖杀,来往频繁者流放,其余全部迁居巴中,无诏无赦永世不得离开。
煊赫了多年的门第骤然倾颓,百姓们十分诧异。
又见女帝登基,有些怀疑,不知道皇朝在一女子的执掌下会不会越来越衰退。
但一想废帝的所作所为,男人掌权也未必能有多好。
再看着那些曾经欺压过自己的人被铁链锁着,被衙差赶着,一个个狼狈至极,又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大长公主和太后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两位老人家没有来参加女帝的登基大典,一同去了北郊行宫居住,毕竟是赵家的女儿、赵家的儿媳,眼看着这个天下改了姓儿,终究不能大笑着贺喜。
女帝没有强留,只要不离京,她给的自由还是足够的。
在储时蕴与心爱之人成婚之后,储长青自请去为守陵。
女帝允准了。
在龙抬头那一日,皇陵来人回禀,储长青死了。
怎么死的,女帝没问,那是他自己选的路。
索性他这一辈子,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之后崔氏众人都赶来京中,外放的崔氏官员也纷纷上书,要来拜见新帝。
官员之请,女帝一概打回。
其他人也拦不住,要来便来吧!
女帝的外家一路上都被各地官员款待着,平平安安的护送到了京城。
又有苹家的人亲自接待,各家都来拜见,当真是十分荣耀。
递了折子进宫,要拜见女帝。
女帝并没有当即便接见了他们。
而他们,在等着宫中回应之前,先去了一趟定恩长公主府。
自然了外祖母是不会来的,她依然厌恶这个坏了女儿前半生的毒瘤呢!
孙莹见了那些个从来没有在她人生里出现过的亲戚,听完了他们的对外祖母作为的不赞同,也听完了他们满怀真切的“曾经悄悄找过,但是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