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姜问钰笑盈盈看着窗外的谈殊,“舍不得世子。”
谈殊心跳微快,深邃漆黑的瞳眸紧盯着她。
她的话和语调让他脑海里生出无数遐想。
姜问钰又道:“还有英英、萧小将军,我也舍不得。尤其是萧小将军知道好多有趣的故事和好玩的游戏,每天都很热闹。”
谈殊望着眼前这张乖巧单纯的脸,敛了敛情绪,挪开视线看门口的石狮子。
见他不看自己,姜问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世子,你怎么不看我了?”
谈殊边平复心绪,边淡声道:“在看。”
“可是你都没有转过来哎。”姜问钰纳闷道。
总不能后背长眼睛了吧。
姜问钰扫视男人挺拔的后背,心道这也没长眼睛啊。
“世子。”姜问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声道,“你生我气了嘛?”
谈殊道:“没有。”
“真的吗?”姜问钰狐疑道,“那你为什么看石狮子不看我?”
“我气你什么?”谈殊问。
姜问钰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谈殊轻轻冷笑。
嘴上说什么都不知道,实际心底里比谁都清楚。
姜问钰又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副良好认错的语气:“世子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好改……”
谈殊转身看回她的同时,伸手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两人目光相撞,姜问钰一怔。
世子的眼神有点危险,像是瞄准猎物,准备一口叼走的猎豹。
“你没错,不用改。”谈殊看进她干干净净的眸里,嗓音冷淡,“错的是我。”
姜问钰立即大方道:“既然世子知错,那我原谅你啦。”
谈殊不语,只静静地凝视她。
无声道——
我在看你。
姜问钰望着眼前清冷俊俏的面容,眸光微动,抬起另一只手。
在谈殊的注视下,姜问钰温热柔软的指腹落在他蹙起的眉上,轻轻推平。
谈殊呼吸都变轻了,目不转睛看着坐在马车里,伸出手抚平他烦恼的少女。
须臾,姜问钰收回手时,谈殊还是保持原来的姿态,没松开她的手。
“世子。”姜问钰余光瞥见石英和萧元颂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口走出来,提醒道,“英英和萧小将军回来了。”
谈殊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她的手。
姜问钰打量着他的神色,轻声问:“世子知道英英……”
世子知道英英是女孩子了?
谈殊点头。
姜问钰眨了眨眼,很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东方权告诉他的?
不应该。东方权虽然不靠谱,但还不至于蠢到告诉谈殊石英的身份。
谈殊看她一脸好奇,漫不经心道:“上回在船上发现的。”
姜问钰:“船上?”
谈殊:“我看见你拿官老爷面具给石英戴,还挠了她。”
两个女孩子之间相处的状态和异性是不一样的。
起初谈殊以为石英只是姜问钰的异性朋友或随从,但后来看姜问钰对石英的态度,显然不是。
姜问钰对石英的情绪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多了一点女孩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姜问钰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在我这里呀。”
谈殊瞧着她,神色古怪一瞬,似笑非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变态?”
姜问钰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你就是。”谈殊冷冷笑了声,“你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姜问钰:“……”
世子对情绪的捕捉细致得令人恐怖。
“世子……”姜问钰歉疚的话还没说出来,谈殊便截住她的话,“别道歉,别说你错了。”
姜问钰抬起一双懵懂无知的眼睛同他对视。
谈殊说:“姜问钰永远不会有错。”
姜问钰愣怔看着他。
“以后不许再找自己的问题,你永远没有错。”谈殊紧盯着她,“记住了没有?”
他一副你给我往死里记的表情。
姜问钰杏眸倒映着青年冷峻的面容,点了点头:“嗯。”
谈殊轻抬下巴,转眼间又恢复散漫的模样。
姜问钰注视着他片刻,低头笑了下。
世子原来也会气恼呀。
这时石英和萧元颂走过来。
“公孙大夫送的茶和点心差点忘记拿了。”萧元颂拎着包裹,乐呵呵道,“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以拿回去吃酒。”
姜问钰脑袋从车窗探出,看向石英手里方方正正的东西,好奇道:“那是什么?”
萧元颂瞥了眼,解释道:“金玉枕,据说可以用来砸核桃,一砸一个准,给薛木头的。”
姜问钰:“……”
将军家的傻少爷,钱多了没处使,一坑一个准。
回都城的路很顺利,除了因为萧小将军热情好客,耽搁了路程外,没任何意外。
四人在都城门口分别,姜问钰回苏府,谈殊回武侯府,萧元颂回将军府,石英回玲珑阁。
姜问钰踱步进竹溪院,她走之前在院子种的花已经开了,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两个月时间不长不短,再回来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琴月这会儿在外面处理铺子的事情,竹溪院空荡荡。
琴月是聪明的,她在经商上很有想法,肯努力能吃苦,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姜问钰没进屋,在院子拉了把椅子到花丛边,径直躺下,视线里是各种各样,盛开灿烂的花朵,散发出的花香味将她整个裹住。
鼻翼全是杂乱而浓郁的香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被白紫和陆湛牵着欣赏花海的事情。
白紫摘下一朵牡丹花,弯腰插在白琼的头上,笑容温婉道:
“花上枝头,是美意。花别发间,是心意。阿琼是本宫的全部心意。”
陆湛听闻,折下一枝玫瑰别在白紫发间,俊朗冷硬的面庞露出笑意:“皇后也是朕全部的心意。”
白琼黑葡萄似的眼睛在白紫和陆湛身上转动,有模有样摘了一朵花,举着花,仰头,稚声喊:“父皇,父皇!”
陆湛笑着蹲下身来,白琼把花插进他的头上,眉眼弯弯,欢声道:“这是阿琼的心意哦。”
白紫和陆湛摸着她的头,高兴地笑起来。
……
姜问钰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下午时分的阳光并不毒辣,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就这么闻着花香,披着和煦阳光,浅浅入睡了。
傍晚时分,琴月如往常抱着新进的布料回院子,大老远便瞧见了躺在椅子上睡容恬静的少女。
琴月脸现惊喜,把脚步放缓放轻。
然而,无论她再如何小心翼翼,少女还是朦胧醒来了。
姜问钰边坐起身,边抬手揉眼睛,瞳孔聚焦,目光落在做贼似蹑手蹑脚的琴月身上。
琴月对上她的视线,愣了愣,不知为何,感觉表姑娘出门一趟回来变了很多,但要说哪里变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是什么?”姜问钰看向她怀里的东西,问道。
琴月低头瞧了眼,“这是布铺新到的布料,想着拿回来做件衣裳试试。”
姜问钰噢了声,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琴月说:“府里的人都知晓您回桃花县探亲了,没有人来问,就是谢大人隔三岔五过来问一句您回来了没有。”
谢之危。
他父亲是扶天阁的人。
谢之危照顾姜问钰是因为他父亲的遗嘱,但很显然,无论是谢之危还是苏府都是拿了钱权,却不按约定做事的人。
“琴月姑娘!”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在竹溪院门口喊道,“锦衣卫又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