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先生
这一夜马科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翻来覆去饱受煎熬,一时好似身处冰窟之中,寒气透过皮肤狠狠扎着骨头,一时又好似周身都是熊熊烈焰,要将他焚做灰烬。
迷蒙中不堪重负的灵魂竟飘出了身体,低头看时只见马珂那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子蜷缩在单薄的衾被里,许是失去了灵魂的缘故,整个人仿佛尸体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一只黄底黑纹的虎皮小猫蹲在枕畔,不住用鼻头蹭着他,片刻后大概是察觉到了主人的虚弱,焦急地站了起来,绕着他的身体打了个转,“喵喵”地叫了两声,忽然掉下了两滴眼泪。
见刘晓东落泪,飘在半空的马科心头猛的一悸,如同飞在天上的风筝猛的被人收了线一般,不由自主落了下去。
身体重坠冰窟,马科苦不堪言,意识仿佛回到了时空隧道,一会儿梦到自己还只有孩童大小,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一会儿又梦见母亲死了,父亲搂着自己轻声安慰。
马科含糊地喊着“爸爸妈妈”,后来又梦到自己成年了,发了阑尾炎,大半夜一个人疼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摸着手机,翻开通讯记录拨出去,便听到刘晓东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轻,叫了声“东哥”就失去了意识。
此后的梦境变得混乱起来,迷蒙中只感觉一双强健的手臂托起了自己的身体,有人在耳边温柔地说着什么,然后下颌被捏开,一勺极苦的药汁灌了进来。
马科被呛的咳了起来,将灌下去的药都吐了,那人轻柔地擦去他颌下的汁液,继而以口相就,舌尖压着他的,一点点将药汁给他送进喉中。
几番辗转,汤药终于灌完了,喂进来的又换成了清水,而后身体被放平,额头覆上了清凉的布巾。
马科昏沉沉睡了片刻,又气喘起来,窒息的难过,哭也哭不出,身体都抽到了一处,痛到极致只能死死抓住掌心那只手,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个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柔声安慰,马科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偏偏感动的要死,眼泪没出息地一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过了片刻,一双手将他的衣带轻轻解开,将外衣内衣轻柔地褪下,连肚兜都脱了,接着,一个火热的身体便钻进了他的被窝。
那人伸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四肢交缠着抱紧了,温热的大手不停搓着他的后背腰肋,搓的他皮肤都疼了,身体却渐渐暖了过来。
像是贪恋热源,又像是潜意识里放不下他,马科哆嗦着将怀里的人抱紧了,贴着他的胸膛不住流泪,那人紧紧挨着他的脸,双唇不时吻着他的额头,虽然再什么都没说,但马科心里却慢慢踏实了下来。
不一会,汗水疯狂地从马科浑身的毛孔里渗了出来,被子潮了,连头发都汗津津的,只有额头的布巾不时还传来一丝凉意。
折磨许久的恶痛终于减轻,一丝暖流游荡在四肢百骸之中,马科轻轻叹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小马,小马,就算哥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啊……”
那人低声呢喃,马科心中似明似暗,挣扎着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茫然,迟疑了片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慢慢沉入了黑暗之中,睡了过去。
马科一向早起,这天早上却睡过了头,马夫人心中担忧,早早便来到了他房中,一见之下不由吓了一跳。
只见儿子侧躺在枕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乌黑的头发披了一枕头,好几绺都贴在脸上,整个人好似水洗过的一般,连下颌都凝着汗滴。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他头边,刘晓东跟他脸贴脸睡着,平时甚是警觉的,今天却连有人到了床前都没有醒过来。
马夫人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不禁哑然失笑,只见小猫侧着身,睡姿好像人一般,小爪子搂着马科的脖颈,尾巴还盘着他胳膊。
马科平时都是穿着亵衣睡的,今天居然脱的浑身精赤,整个身体汗涔涔的,连被褥都泛着一股潮气。
马夫人摸摸他额头,感觉似乎有点发烧,但又不是很烫,叫了他两声,马科睁了睁眼,却没什么意识,又睡了过去。
马夫人着急起来,叫吴嬷嬷赶紧去拿钱,又吩咐花见套驴车,赶快去涣州城里请郎中来。
吩咐完毕,马夫人将小猫从马科被窝里抱了出来,小猫一碰就醒,“喵”地一声从她手里跳下了地,看着她愣了两秒,这才回过头去看马科,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马夫人用棉被将马科裹严实了,与吴嬷嬷一起抬到自己床上,又将炉火架的旺旺的,道:“我记得咱们还有些驱寒的草药,你去找找,熬一碗来给阿珂去去寒气。”
吴嬷嬷忙去找药,马夫人找了干净亵衣来给马科穿上了,忽听吴嬷嬷在窗外道:“太太,草药没了。”
马夫人道:“就在碗柜最上层,我记得还有一包。”
吴嬷嬷道:“我知道,大概是少爷昨晚自己熬的,药渣还在砂锅里呢。”
马夫人依稀记得马科床头好像是放着个汤碗,便道:“那等郎中来了再说罢,你先去把昨晚的稀饭热一热,我给阿珂喂点儿,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吴嬷嬷领命去了,马夫人给马科掖了掖被子,手伸进去摸了摸脉,虽然不大懂脉象,但感觉他脉搏跳动冲和有力,也稍微放心了些。
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乖乖卧在炉子边上,也不叫,下颌搭在前爪上,眼巴巴看着马科,眼神虽然疲惫,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马夫人见它如此忠心,心下也自感动,叹息道:“傻猫儿,放心吧,我养了他十四年,从小儿什么大病没得过,大师说了只要不换男装,总能熬过去的,等过了十八就好了。”
刘晓东愣愣看着马科,良久左耳轻轻一摆,仿佛同意马夫人的话似的,叫:“喵。”
马科这一病甚是沉重,吃了郎中开的药,第二天黄昏才清醒了过来。
马夫人连连念佛,拉着他的手一边落泪一边道:“我的儿,你可吓死娘了,怎么连掉到河里也不说,生生把病都耽误了。”
马科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感冒就能昏过去两天,知道花见肯定跟马夫人说了实情,只得劝慰道:“娘,我没事,只是这两天太累了,睡的久了些。”
马夫人知道他当初瞒着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想想自己儿子这么懂事能干,就因为年纪小没依靠,被几个小丫头欺负的大病一场,不禁心里难过,垂泪道:“都是娘没本事,若是你爹在……”
“娘。”马科怕她提起马老爷又伤心别的,忙打断了她的话,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便问,“我刚病那天晚上,是你陪着我睡的么?”虽然他病中不是很清醒,但能感觉那天半夜有个人一直抱着自己睡觉,那触觉很真实,不像是幻觉。
“没有啊。”马夫人道,“前儿晚上你是自己睡的,半夜还自己熬了草药来喝呢,难道竟不记得了?”
“哦……”马科也记得陪着自己那人身材十分高大,不大可能是马夫人,问她也不过是去去心头疑问罢了。
“若说有谁一直陪着你,那只有猫儿了。”马夫人摸着他的头笑道。
“它?”马科抬眼望去,只见刘晓东正趴在屋角喝水,小舌头一卷一卷,眼睛低垂着,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水碗。
也许是我的幻觉吧,马科想,草药啊什么的也是我自己梦游熬的吧……虽然这个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但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更靠谱的理由了。
翌日马科略好了些,便搬回自己房中休养,快到晌午时邓六娘竟来了一趟,言道她原也不知自家女儿欺负马科,现下已将邓三姐打了一顿关在家里,另买了些点心补品来赔罪。
马夫人为人情面软,见人家上门请罪,又带着礼物,便没有再多苛责什么,反倒劝邓六娘不要过分责骂女儿。
马科病中虚弱,隔着窗户听她们在院中说话,也没有力气和人家理论,只得劝自己想开点,不要和小萝莉一般见识。
人虽然病着,但签过的契约还是要履行的,马科跟荷香记签的合同是从腊月二十二开始送货,算算后天日子就到了。
马科病还没好,连下床站着都困难,别说干活了,想了半天只得叫花见来,道:“我跟荷香记签了契约,后天就要开始给他们送货了,这是咱们头一个大主顾,千万不能失信,你能不能去求邓梁来帮几天忙?”
马夫人道:“腊月里家家户户都要杀猪过年,邓梁是村上有名的杀猪匠,肯定忙的很,何况快过年了,家家事情都多,就不要麻烦旁人了,还是我来吧。”
马科穿越后一直很孝敬马夫人,虽然家计艰难,但从没让她干过重活,平时也就是纺个线,连饭都很少做,一听这话忙道:“那不行。”
马夫人笑道:“有什么不行,你当娘真是当惯了太太么?年轻的时候你爹出去跑生意,家里的事少不得都是我张罗,现今做豆腐又有什么难的,难不成连阿珂都看不起娘,当娘是老废物么?”
马科只得应了,在病榻上给马夫人细细讲了做法,由她带着花见吴嬷嬷去做了。
马夫人到底是多少年没干过重活的,这天忙到天黑才磨好了豆浆,等点上石膏,都深夜了,马科怕累着她,便吩咐花见让大家休息,大不了明天早上做好,下午再送去好了,头一次送货晚上几个小时也说得过去。
三个劳力老的老小的小,忙活到这时候也确实累了,便各自收拾了家什去睡了。
马科睡到半夜不知为何忽然惊醒了,习惯性地一摸身旁,居然是空的,心下不禁纳罕,“咪……咪……”地叫了两声,猫儿不应,又叫“刘晓东”,也是毫无回音。
马科心里虽然奇怪,但到底身子疲乏,料想也许是太冷,它去炉子边睡了,于是翻了个身,也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马科还没睁眼,马夫人便急匆匆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先摸了摸马科额头,见不烫手,方松了口气,道:“阿珂,你怎的不听话,半夜又跑去厨房干活儿了?”
马科莫名其妙道:“什么?我昨晚一直在睡觉啊。”
“什么?不是你?”马夫人讶异道:“那会是谁?昨晚我们明明干了一半放下了的,早晨起来怎么连豆腐都做好了?”
“啊?”马科也是不解,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刘晓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盘成个毛球在自己背后呼呼大睡,旁边有人说话也没有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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