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天下午马科再没理刘晓东,而平时牛皮糖似的刘晓东似乎也被主人深深滴伤害了,独自在柴堆里找了个窝窝安顿下来,蜷在小棉垫上躲了起来,几个钟头连水都没出来喝。
马科被一场梦一个猫搅的无心再干活,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看书,可整个下午面前的《国事纪略》都没翻一页。
眼看时近黄昏,花见和吴嬷嬷还没回来,马夫人有点担心,在门口看了几次,敲了敲马科的窗户,道:“阿珂,你晚上想吃什么?娘要做饭了。”
马科清醒过来,忙道:“娘你歇着吧,我来做。”说罢将书放在书架上,出了房间。
马夫人跟他往厨房走去,走了两步总觉得哪儿不对,回头看了看,问:“猫儿呢?刘晓东怎么没跟着你?”
马科一听见“刘晓东”三个字心里就别扭,支吾道:“不知道,也许跑哪玩儿去了吧。”
“哦。”马夫人嘟哝,“这倒怪了,以往这个时候它不是寸步不离的么?”
马科没说话,进了厨房淘米蒸饭,而后坐在小板凳上摘菜,摘到一半习惯性地往门槛旁边看了一眼,平时他只要在厨房,小猫总是蹲在那儿的,今天不在,居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又想起了梦里,刘晓东忽然消失,自己怎么都叫不应……现在猫也不见了。
天色已晚,马夫人亲自下厨炒好了菜,花见和吴嬷嬷却还没回来,马科怕菜凉了,便用大碗将菜碟扣起来保温。
收拾完了,又想起刘晓东来,虽然心里恼恨,到底怕饿坏了小猫,便分了些饭菜在它食盘里,端着进了柴房。
柴房是茅草顶,不比砖木结构的房子结实,因为不住人,漏风的地方也没收拾,平时马科光是在这儿磨豆腐,倒没觉得什么,今天一想到那么小个小猫被自己赶到了这么简陋的地方,立马觉得这地方条件真是太差了。
其实说实在的,下午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小猫啊……马科这人天生心软,几个小时的工夫气也消了,想想看,明明是自己做的春梦,就因为怕自己在刘晓东的影响下变成基佬,才把火都发在小东西身上,其实它有什么错呢,猫儿天生怕冷,钻在自己怀里睡也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这次发这么大的火?
马科心怀歉疚,端着食盘站在屋中央四下看了看,却没找到小猫的影子,“咪……咪……”地叫了几声,也没人应,无奈只好放下盘子,道:“行啦,出来吃饭吧,饿坏了自己算谁的啊?不吃饭难道要吃老鼠么?”
刘晓东平时很狗腿,不知怎的今天气性大的很,偏不出来,马科没办法,叹了口气道:“好吧,是我不好,不该把火都发在你身上,你小猫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一边的柴堆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轻响,像是一根细小的树枝被踩断了,马科知道小猫听着呢,就是耍脾气不出来,便道:“好吧,那我走了,你要是气消了,就自己出来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马科出了柴房,关了门,重重走了几步假装走远了,而后踮着脚尖绕到后院,从柴房的小窗口看进去,只见柴堆微微一动,刘晓东小小的身影轻盈地跃了下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一步步凑到食盘前面,先是无精打采地看了看,而后慢慢吃了起来。
马科看着它吃饭的样子,小脸一鼓一鼓的,小胡子一抖一抖,大大的眼睛低垂着,越看越觉得可怜见儿的,忍了半天终于道:“喂!刘晓东。”
刘晓东猛的抬头,一眼瞅见窗户上的马科,眼中立刻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一转头就要离开,马科忙到:“对不起。”
刘晓东停了步子,却不转身,马科只得道:“人人平等,人猫也是平等,我不该叫你‘基佬猫’,那是骂人的,以后再不会了。”
刘晓东歪了歪脑袋,左耳轻轻一抖,却依旧不理他,马科被它这傲娇脾气气的笑了,道:“怕了你了,吃完饭搬回来吧。”
刘晓东这才转过身来,道:“喵。”
马科没脾气地摆了摆手:“吃吧吃吧,我也得出去看看了,花见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喵。”
马科刚转到前院,柴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小缝,刘晓东施施然走了出来,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小跑两步跟上了马科,道:“喵。”看样子是要跟他一起出去找吴嬷嬷和花见了。
怕外面的路尘土大,弄脏了刘晓东的爪子毛皮,马科弯腰将它抱在怀里出了门,一边往村口走,一边随口问:“你吃饱了?”
“喵。”
“刘晓东,你脾气也太大了吧,说你一句你就跟我翻脸。”
“呜呜。”刘晓东不承认自己脾气大。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说你可以搬回来,只是搬回我房里,可别想再上我的床。”
“呜呜……”刘晓东表示抗议。
“怎么着?”马科挑眉毛,“别得寸进尺啊。”
“喵。”刘晓东马上识相地表示妥协。
小两口冰释前嫌,亲亲热热往村口走去。
邓庄距离涣州城有十来里地,通着条两车道的小路(板车的车),马科抱着刘晓东刚拐上小路,远远便看见一架驴车正往这边奔来。
车子还没挺稳,花见便轻轻巧巧跳了下来,兴高采烈道:“哥,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这么晚?”马科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好端端的,这才放了心,“晚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呢。”
“哥你可别提了。”花见笑道,“我本想去繁华处摆摊,邓梁哥却说你说的有理,依你的话把我和吴嬷嬷带到了一处小巷,说是这里虽然过路的人少,但住户多,若是卖熟了,以后的生意肯定好做……”
“行了,回家再说罢,就你嘴快。”吴嬷嬷笑吟吟嗔道,“太太怕都等急了。”
花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跟着马科往家里走去。
马夫人见他们一起回来自是高兴,见饭菜凉了,复又生火回锅,花见小孩心性,闲不住,又拉着马科弄了草料去喂驴。
饭菜既好,马夫人招呼大家吃饭,坐在饭桌边问吴嬷嬷:“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顺的事儿?”
“没有没有。”花见这下打开了话匣子,抢着道,“我原以为摊子摆起来就会有人来买,原来这做买卖学问大着呢,不是光找个地方支下摊子就行的。”
“是啊,我们支好摊子,也不知道吆喝,傻呆呆坐在条凳上,等到中午都没人问。”吴嬷嬷掩嘴笑道,“后来旁边一个钉鞋的觉得蹊跷,问我道:‘大婶子,这都晌午了,你们等的人还没来?’我这才想起来,人家都不知道你们是干啥的,哪儿会有人来买豆腐啊。”
马夫人笑道:“可不是,你从小一直跟着我,又没做过生意,花见又小,哪儿懂得吆喝,那后来呢?我看豆腐不是都卖完了么?”
“后来我跟钉鞋的说,我们是卖豆腐的。”吴嬷嬷道,“钉鞋的笑着说,那你倒是喊哪,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一喊准有人出来买。唉,也怪我们没出息,推来推去扭捏了半天,谁也张不开嘴。”
马科叹息道:“这不怪你们,都怪我,没提前培训一下如何推销,也没想个广告词。”
花见道:“不妨事,后来钉鞋的帮我们想了个法子,他给我们找了个木板,央求旁边一个算命的用碳条写上‘豆腐’二字,又标了价钱,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陆续有人来买咱的豆腐了。”
“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要做个招牌。”马科拊掌道,“等下次去,我好好写个牌子,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卖的是小马豆腐。”
马夫人笑道:“人家不是‘马记’就是‘马氏’,你叫‘小马’倒也别致。”
马科蓦然想到以前刘晓东老是这么叫他,心下不禁黯然,勉强笑道:“这么听着亲切。”
“我们牌子写的迟了些,人家午饭都做完了,所以直到下午也没卖出去多少豆腐。”花见继续道,“我还以为今天这些豆腐都卖不完了呢,没想到一过申时,好些妇人都出来买菜,有人见我们人老实,豆腐又白,便少买些试试,又过了一会,原先买过的人竟又带了别人来,不到申末一车豆腐都卖光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马夫人闻言笑的合不拢嘴,道:“看来‘小马豆腐’果然是好,才半天的工夫名声便传出去了。”
“再看几天吧。”马科还是比较现实的,“新出现的东西大家总是好奇,喜欢尝鲜,要想一直火下去,还是得东西好,我这几天再改进一下工艺,争取把口碑做起来。”
饭后马科跟花见将白天做好的豆腐都码好了,又将灰豆儿套上石磨,开始磨第二天要用的豆浆,刘晓东闲来无事,跟着灰豆儿绕着磨盘转,像是在锻炼身体,没一会把自己给转晕了,摇摇晃晃倒在了一边。
豆浆熬熟又是深夜了,马科让花见赶紧去睡,自己提着钱袋回房算账。
虽然马科在质量方面有自信,但当初为了吸引顾客,给自家豆腐定的价钱和邓六娘家的是一样的,因此算完帐后赚的也不算多,50%的毛利而已,好在人工不用算钱,就这么积少成多地赚下去,加上买驴剩下的钱,开春的时候应该能够买头牛的。
算完帐,马科又找了块木板,在灯下开始刻“小马豆腐”的牌子,刘晓东将棉垫叼在他脚边,卧在上面打算给他作伴,可它毕竟只是小猫,等马科大功告成,它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
收拾好东西子时已过,马科洗漱休息,黑暗中听得外面山林寂静,北风渐起,呜呜地刮着窗棂,小猫刘晓东平稳的呼声在桌下传来,虽然身在异世,也感觉心中分外温馨,平安喜乐。
周末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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