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万二长老互望一眼,退出圈子。“偷生客”惊诧地望着司南誉道:“小兄弟,怎么回事?”司南誉吐口气,道:“老哥,等会再解释。”说完,转向袁佩玲道:“师姐,人真是你杀的?”
鲁万二长老同声惊呼道:“师姐?”司南誉不予理会,静待袁佩玲的答复。袁佩玲显得很激动地道:“不错,那老者是我杀的,我并未存心杀他,是失手。”司南誉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袁佩玲道:“还不是为了宁坠儿。”司南誉心头一震,栗声道:“宁坠儿?”
“不错!”
“怎么说?”
“我跟你师姐夫作一路,寻找宁坠儿,那天在官道上正好碰上那老者在对宁坠儿胡说八道,毁谤你丈母娘,我气不过,赏了他—掌……”
“后来呢?”
“宁坠儿又逃走了!”
“几天前的事?”
“七天前,我留在此地的原因是继续查她的下落。”
司南誉猛打—个冷战,狂叫道:“七天前,不可能,她不会分身法!”袁佩玲惊震地道:“不可能,什么意思?”司南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七天前,正是他在子午谷与宁坠儿新婚燕尔的时候,她怎会出现新野道上?是自己神志不清,还是所有的人都疯了?心思立即陷入凌乱,天底下怪事虽多,但怎会怪到这种地步,完全不可能啊!转头望去,不见宁坠儿的影子,不禁又是骇然大震。两人一起来的,她人呢?“偷生客”沉声道:“小兄弟,慢慢把话说清楚……”司南誉昏乱地道:“我说不清楚了!”姓鲁的长老举步欺前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姑爷请退,还是由老夫来解决。”袁佩玲栗呼道:“什么姑爷?”司南誉有口难言,勉力镇慑心神道:“长老,您不能出手。”姓万的长老也欺前道:“姑爷,老夫们是奉命行事。”司南誉咬牙道:“她是我师姐。”姓鲁的长老窒了窒,道:“问题是令师姐杀了人。”司南誉圆瞪星目,手按剑柄,厉声道,“我说不许出手。”
鲁长老栗声道:“姑爷要阻止?”
“不错!”
“难道要对老夫二人动剑?”
“必要时就会。”
“姑爷请尊重身分。”
司南誉业已横定了心,大声道:“我不管什么身分,不许出手就是不许出手。”二长老面面相觑,没了主意。司南誉错了错牙,道:“两位请便,所有责任我一人负担。”鲁长老目中威芒一闪,道:“据老夫所知,令师‘武林至尊’没收过女弟子。”司南誉寒声道,“这点长老就不必管了。”鲁长老冷哼了—声道:“这么说,姑爷是准备背叛了?”司南誉激怒如狂,怒气淹没了理智,脱口便道:“背叛又待如何?”二长老脸色为之大变,鲁长老沉凝十分地道,“姑爷,后果是相当严重了,希望这是你一时的气话。”袁佩玲瞪大了眼道:“什么,你投入了江湖帮派?还休妻再娶?”司南誉有苦说不出口,霍地拔出霸剑,定视着二长老道:“在下再说一遍,两位请便,一切留待事后解释。”场面在霸剑出鞘之际骤呈无比的紧张。万长老连退三步,鲁长老作势戒备。袁佩玲与“偷生客”两夫妇却呆了,根本弄不清是一回什么事。
蓦在此刻,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是女人的声音,司南誉心神俱震,片言不发,弹身奔了出去。鲁长老向庙门方向扫了一眼,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办事。”司南誉掠出庙门,一看,不由血脉贲张,狂激起来。“金凤女”口角溢血,坐在地上,旁边站着的是宁坠儿和那名传讯的弟子。司南誉霸剑指向宁坠儿,厉吼道:“你敢大逆不孝!”宁坠儿惊悸地退了两步,颤声道:“她是谁?”
“你……”
“珏哥,你失心疯了?”
“疯的是你!”
“怎么……回事?”
“我要杀你!”
“什么?”
“我要毁了你这忤逆不孝的贱人。”
宁坠儿再退两步,窒了片刻,才道:“你敢!”司南誉目眦欲裂地道:“没什么不敢……”“金凤女”站起身来,一抹口边血渍,以刺耳的声音道:“不能怪她……”司南誉一愕道:“不能怪她?”“金凤女”以凄怆的声音道:“她不是宁坠儿!”司南誉如遭雷击,一阵天旋地转,垂下霸剑,身形摇摇欲倒,她竟然真的不是宁坠儿,但两人一模一样。“金凤女”无力地道:“她说她叫邱忆风……忆凤!”司南誉口唇发颤,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金凤女”又道:“你……已经跟她成了亲?”司南誉身形一个踉跄,狂叫道:“这……不是真的,她是坠儿!”“金凤女”流下泪道:“不,她是邱忆凤……没错!”司南誉用手绞扭着头发道:“我究竟……做了什么?天!她不是……坠儿人呢?”“金凤女”摇头道:“你师姐找到她,她……又走了,我没有女儿,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这是命啊!”司南誉身心全麻木了,脑海由昏乱而变成一片空白。
庙内传出了阵阵搏击声,司南誉扭转身,狂奔入庙。庙院中,“偷生客”与姓万的长老打得火炽,但明眼人—眼可看出“偷生客”内力不及万长老,仗着小巧身法,处处避重就轻,支持不了多久。另外—对,姓鲁的长老与袁佩玲,搏击已近尾声,袁佩玲钗横发乱,娇喘呼呼。完全失去了反击之力,险象环生。—声暴喝传处,袁照玲被一掌震得口血飞进,跌坐地面。“偷生客”在惶急之余,—个疏神,被万长老击中肩臂,踉跄倒退。鲁长老扬掌便朝袁佩玲当头劈下,“偷生客”狂叫一声,反身想抢救他的妻子。“住手!”随着喝声,白影一晃,接着是一声闷哼,鲁长老斜里跄开八尺,袁佩玲幸免碎颅之厄。场中多了一个人,是司南誉,他用的是“姽婳掌”。同一时间,“偷生客”被万长老震得跄到一丈之外,几乎栽了下去。鲁长老能硬承“姽婳掌”一击而无伤,这份修为,弥足惊人。由于司南誉不速而至,猝然出手,双方不期然地停了手,司南誉兀立场心,俨若天神,右手仍提着剑,鲁长老目爆厉芒,怒瞪着司南誉道:“你……终于出手了?”司南誉此刻的情绪如痴如狂,根本不考虑利害及后果,由于“金凤女”证实了他认定的妻子宁坠儿是邱忆凤,对他的打击太大,因为情况已彻底改观,一种受骗与铸错的感觉使他疯狂,霸剑一扬,道:“不错,我是出手了,我还要杀人!”“偷生客”走近袁佩玲,激声道:“你伤得重么?”袁佩咬牙站了起来,道:“死不了!”司南誉红着眼道:“师姐,你们走,‘金凤女’前辈在庙门外,她……受了伤。”“偷生客”与袁照玲听说“金凤女”在庙外受伤,登时心头大急,匆匆举步向外奔去。万长老一横身,想拦截,司南誉大喝一声:“不许动!”这一喝似有无限威力,万长老止了步,鲁长老气极,白发根根倒立而起,双掌一错,迫向司南誉,司南誉出自本能般地大叫一声:“霸剑无敌!”剑挟雷霆之势,抢先出击。鲁长老可真识货,不敢轻攫其锋,闪电般滑了开去,司南誉一击落空,收剑,正拟再度出手。白影一闪入场,接着是一声娇喝:“住手!”来的是一直被司南誉认定是宁彼娟的邱忆凤。司南誉垂下剑,转身面对他的新婚妻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不要脸的女人!”邱忆凤粉腮惨变,厉声道:“我什么地方不要脸?”
“骗婚!”
“你放屁,我凭父命与你结合……”眼圈一红,声音哽住了。鲁万二长老双双迫了过来。邱忆凤咬着牙道:“二位长老请离开!”鲁长老白眉—竖,道:“少门主,你……”邱忆凤道:“这件事我要单独解决。”万长老期期地道:“少门主,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老夫二人如何向门主交代?”邱忆凤凄厉地笑笑道:“难道他真的会杀了我不成?”司南誉的心像被几千根针在扎,她错了么?她从没承认过她是宁坠儿,一再声言叫邱忆凤,是自己死心眼认定的,夫妻,结了合体之缘,能随便放弃么?令人愤恨的是对方乘自己神智不清之际,完成了这件婚事。邱忆凤幽幽地又开口道:“我知道了,一切问题在于你念念不忘的宁坠儿,你……准备置我于何地?”司南誉欲言又止,他不想解释,不想争辩,一切都于事无补,说什么也是多余,反正错已铸成,如果当初宁坠儿不逃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的错?难道自己没有错?为什么两人会长得一模—样,连“金凤女”都认不出来?邱忆凤的眸中闪出了泪光,低着头道:“宁坠儿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