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 016米 我要用你!
夜。
少管所。
从卫错失踪和段明死亡的那天开始,气氛就一直凝重。此刻,再加上杜晓仁从面试考场回来就挂着的烟雨蒙蒙脸,让占色觉得宿舍里的空气都被强力污染了。
闷!闷!闷!
灯下,平时没事总唠嗑的俩人儿,反常地沉默了。
人的痛苦与悲伤,很多时候都来源于对比,尤其是来自身边人的对比。占色心里清楚,自己的面试成绩,很大程度上变相的刺激了杜晓仁心里那点儿酸涩。
然而,对于杜晓仁的遭遇,她觉得用鲁迅先生的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该劝的劝了,该安慰的也安慰了,她还能怎么办?
时间,嘀哒,嘀哒——
整整一个小时,杜晓仁就坐着床头发着呆,手指头不停在铁架子的床沿上用力地抠着,都抠得一片通红了还不自知。
丫的!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替她冲了一杯速融牛奶,没好气地递到她的手上,语气不免有些重:“别抠了!再抠手都该脱皮了。杜晓仁,你要真觉得不爽,我建议你直接拿把刀去把他给捅了。”
接过水,杜晓仁抬头,再低头,双手捧着杯身搓来搓去,没有回答。
“我说你——”
“色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杜晓仁的目光火辣辣地扫过来,“咱俩是好朋友吧?”
“嗯。”其实对于朋友这个概念,占色并不十分清晰。她的朋友太有限,一个擅长于剖析人心理的姑娘,实在难得遇到一个真正的朋友。
吐了一口气,杜晓仁又捋一下头发,才下定了决心,哑着嗓子说,“色,你也别瞒我了,你昨晚那么晚回来,今天考试又……。算了,那些都无所谓,你比我运气好,你托对人了。我就想求你,看在咱俩姐妹一场,你能不能帮我给他说说……让我能过面试……”
什么?!
心脏骤然一缩,占色眉梢挑起:“晓仁,你啥意思……?”
“色妞,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只是……”
杜晓仁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不太清楚,可占色还是听明白了。
她竟然以为她被人给潜规则了?!
“晓仁,不是你想的那样——”占色正寻思好好和她说道说道,手机就响了起来。转身拿起,一看到屏幕上那个象征着神秘无耻的“无”字,她本就郁气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抻掇。
“喂,神经病。你丫差点儿害得我考不了试,你知道吗你?”
“结果你不也考了?”权四爷低哑的声音带着笑,却矛盾地显得凉薄无情,“而且考得还不错。”
这,他又知道了?!
抚了抚额头,占色没劲儿和他扯,“少说废话!我的身份证——!”
话还没有说完,眼角的余光就查觉到了杜晓仁投注过来的异样眼光。那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就像芒刺儿扎在脊背上一样,让她突然间意识到了某种可能——难道她今天高分的面试成绩,竟然都是因为姓权的?
心下陡然一寒。
电话里,却又响起了他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来接你。”
“你又想做什么?”
“我要用你!”
四个不咸不淡的字儿,权少皇说得霸道、张扬、理所当然得让人生恨,惹得占色心尖儿上的火都飙了。
“用你个头啊,大晚上的谁跟你瞎扯腾……”
嘟——嘟——
不等她的抱怨说完,臭王八蛋已经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靠!无耻!
京都的夜色,依旧风情万种。
时间的指钟指向了晚上九点,但对于夜猫子们来说,一天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说吧,要我做什么,咱俩之间才算完?!”坐在西餐厅二楼临街的窗边上,占色喝干了面前的水,挑衅地问。
完?!呵……
危险地眯了眯眼,坐在她的对面,权四爷盯着面前的电脑,并不回答。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傲然与强势带来的承重压迫感,还有天生一副好像谁都差他钱的作风,气得占色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正在这时,漂亮的服务小姐过来了,笑着问两位要点儿什么。
紧绷的唇线拉开,权少皇瞄了瞄占色,“问我……女人。”
什么?臭王八蛋又占她便宜。
媳妇儿是吧,问她是吧?行!她到要看看,姓权的这餐饭还吃不吃得下去。
她作不死他!
捋了捋头发,她眉头一挑,“服务员,来碗混沌!”
在西餐厅要吃混沌的人,大概服务小姐没有见过,“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
“那来碗水饺,韭菜馅儿的!”
“这……也没有。”
“面条吧,杂酱的就行。”
大概实在对她的‘弱智’举动实在无语了,服务小姐十二万分友好的态度都有点儿绷不住,“……小姐,真的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正宗的法式餐厅。”
“去!法式餐厅又怎么了?连面条儿都没有,还叫正宗?”
无理取闹并不是占色的本意,她实在受不了被姓权的家伙处处压制了。如果不给他找点儿事做,她心里就不舒坦。人活着就这样儿,你得有毛病,你要没毛病,惹你的人就浑身都是毛病。你的毛病要多了,别人的毛病也就少了。
果然,服务小姐求救的眼神儿瞄向了权少皇。
“先生,你们看这个……”
依旧没有抬头,权少皇抿着凉薄的唇,笑了,“给她煮碗面。”
“可是……”
“可是什么?嗯?”氤氲的灯光下,权四爷抬头,轻轻挑开眼尾睨向她,“办不到?”
一个极细小的动作帅气又不乏优雅,内敛却又气势逼人,一刹那便将本来心里有气儿的服务小姐给迷得姓啥都忘了。脸上红了一片,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激动了起来。
“好,那稍等……我去想想办法。”
去,还真煮面?!怎么没撵他走啊?
占色不是傲娇的人,偶尔故意那么傲娇一次,心里挺不踏实,对着那美女的背影投去抱歉的一瞥,再看着若无其事的家伙,火气越来越憋不住了。
“姓权的,你有事儿就说事儿,有屁就放屁,不要逼我爆粗行不行?咱有点素质行不?”
凉凉地打量着她,权四爷浅笑,“占小幺,你的脾气越来越差。怎么嫁得出去?”
丫的,还敢嫌她的脾气不好?
冷笑一声,她不太客气地回敬,“我告诉你啊,你真把我逼急了,我会宰了你信不信?!”
“信!”
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来,权少皇眉头锁了锁,突然将手里的电脑递到了她的面前。
“来,看看!”
狐疑地拿眼瞄过去,占色发现上面竟然全都是关于段明和卫错案件的卷宗整理。
权少皇,丫到底什么身份?
好奇心真可耻,再次战胜了心里的怒火,她正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谈谈你的看法。”
对于姓权的,占色心里是生气的。
可是对于犯罪心理学的学术专业,她却是相当认真的。
两相对比,说矛盾,也不矛盾。沉吟了几秒,她仔细翻看了一下内容,抬头直面着他,“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不改变当初对你的判断。那么,你也应当清楚,能在少教所那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14岁的小姑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能够办到的那个人,他要的东西,应该不是钱,很有可能与卫季北的工作性质有关。”
一针见血,她很犀利。
权少皇目光越发复杂,“继续讲!”
“依我看来,段明的死或许只是凶手刻意制造出来的一种假相,想要转移警方的视线,或者掩藏卫错失踪的真正原因。而且你想想,卫错如果是被人绑架,绑匪目的是什么?该来要赎金了吧?可现在显示卫季北没有收到过任何恐吓与勒索信,那么——”
占色在分析案件的时候,神色十分专注,专注到忘记了与权少皇的私人恩怨,完全变了个人儿似的,整个人眉目放彩,风华万丈。而权少皇也只是浅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说,左手食指和中指来回地轻触着桌面儿,像在怡然地观赏一部漂亮又有视角效果的影片儿。
当然,占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他的视线镜头里什么样子,她抿着唇沉思了两秒,声音十分肯定。
“据我分析,可能性有两点。”
“哪两点?”
得意地翘了翘唇,占色准备关个卖子,顺便端起了水杯补水。哪料,水刚入口还未进喉咙,背后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儿,腻歪得差点儿呛着了她。
“少皇?……你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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