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饭菜比较简单,顾青裴歉意地说:“今天没来得及准备,希望王总和杨总别介意。”
杨总道:“哪儿的话,我们就吃个便饭,顾总没时间,咱们改天再约就是。”
“一定一定。”
王晋笑道:“顾总,咱们约个时间,你带我去看看地吧。”
“可以,这个星期可能没有时间,下个星期……”
“我带王总去吧。”原炀插口道:“顾总前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公司积压了很多事,下个礼拜可能还要出差,为了不耽误事,我陪王总去吧,那块地我去过两次,很了解情况。”原炀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晋。
王晋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好哇。”
顾青裴也并不愿意去,开车要开三个多小时,还要走一段很不好走的山路,他当即道:“这样最好,等王总回来,如果合适的话,下星期我把原董约出来,咱们细谈。”
“没问题。”
顾青裴拍了拍原炀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警告着说:“原炀,你要把王总照顾好啊,王总是我们的贵客,你可不能有丝毫怠慢。”
原炀转过脸去瞪了顾青裴一眼。由于角度问题,其他人没看见,只听原炀答应了一声。
顾青裴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但是他觉得这也是个考验原炀的好机会,他想原炀不会真的那么不知轻重,故意得罪王晋。
送走王晋之后,原炀跟着顾青裴回到了办公室。顾青裴道:“下午你去找张经理,你把他也带上吧。”
顾青裴刚到椅子里坐下,原炀的两手就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他弯下身,鼻尖几乎顶到顾青裴的脸上。
顾青裴看着他,“又怎么了?”
原炀亲了亲他的嘴唇,眼眸深不见底,“顾青裴,你记着你是我的。”
顾青裴轻笑道:“等咱俩有领证的一天,你再跟我说这句话吧。”
“我是认真的,你最好有这个自觉。”原炀贴近他,加深了这个吻,“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扯不清的关系,你跟了我,你就只能有我,谁都不能碰我的东西。”
顾青裴跷着二郎腿,拍了拍原炀的脸蛋儿,淡笑道:“可是跟你在一起经常觉得挺累的,如果你不能让我省心,早晚我要抛弃你。”
原炀咬了咬牙,“让你省心?让你省心是怎么样的?”
“工作上替我分忧,生活上成熟大度,这些你现在能做到哪样?原炀,跟你上床确实不错,可下了床我还要过日子,我不想当保姆,也不是自愿给原董带孩子,你要老让我操心的话……”顾青裴捏着他的下巴,“男人满大街都是,我不太缺,你好自为之。”
原炀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顾青裴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倨傲表情,让他恨得牙痒痒,所有的愤怒和羞恼都如同洪流一般向下腹集中而去,面对顾青裴的挑衅和揶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狠狠地上这个男人,干得顾青裴哭着求饶。
俩人相处了这么久,原炀又年轻气盛,时常发情,顾青裴一看他眼神不对,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忙推开了他,“行了,干活儿去吧。”
原炀他从椅子里拎了起来,“我先整你再说!”
顾青裴被原炀拖进了午休间,他被甩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坐起来,原炀已经压了上来。
顾青裴急道:“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你别乱来。”
原炀按住他的胸口,低声道:“早就好了。”说话间,他用力扯开了顾青裴的衣服。原炀老早就想在这里做了,在办公室这种地方做,总是带着些刺激的因素,让人分外兴奋。
顾青裴紧紧搂着原炀的脖子,原炀有些粗暴地抚摸着他的皮肤。
顾青裴全身泛红,眼神迷离,他咬着嘴唇,再也没空多说一句话。
狭小昏暗的午休间里,两个身体尽情纠缠。一墙之隔的外面,就是办公区域,顾青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生怕被人听到。
顾青裴一直休息到下午。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办公室外面有说话声,很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他以为自已睡懵了,没怎么在意。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该起来了,可是腰真的酸啊。
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门突然被打开了。外面光线很亮,顾青裴反射性地用手挡住眼睛。
“叔叔?”
顾青裴再次以为自已幻听了,他居然听到一个小孩儿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一看,原炀的弟弟原竞,竟然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十三四岁的男孩儿,已经有了少年之姿,个头也窜了起来,正常人都没法把他当懵懂天真的小孩儿看待。
顾青裴脸一下子绿了,他记得自已没穿衣服。
原竞也惊讶地看着他。
顾青裴低头一看,他的被子滑到了胸部以下,他尴尬地盖上被子,“原竞,你怎么在这里?你哥哥呢?”
“我带我妹妹来找他玩儿,他带小樱上厕所去了。”
“那你……”
“我以为这是我爸的办公室,我就进来了。”原竞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青裴,顾青裴脸颊有些发烫。他干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习惯裸睡,你这样可不对,连门都不敲就进来。”
原竞挑了挑眉,看着床上凌乱的床单,有点儿想笑,他忍着笑“哦”了一声,“不好意思,那你穿衣服吧。”说着带上门出去了。
顾青裴叹了口气,希望没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造成什么影响。
穿上衣服出去,发现原炀领着小姑娘刚进来,看到原竞就说:“你怎么乱跑?谁让你进来的。”
原竞参观着办公室,满不在乎地说:“我以为是爸爸的办公室。”
顾青裴瞪了原炀一眼,“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非要去我住的地方玩儿,我爸就让司机把他们送来了。”
顾青裴点了点头,“公司的车借你用一天,一会儿下班你就带他们回家吧。”
原炀看了看表,“我现在带他们走吧,一会儿太堵,我妹妹又该烦我了。”
“去写个请假条,按程序走。”
原炀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他拍了拍顾青裴的背,低声道:“好好休息。”
原竞歪着脖子,古怪地看着他们。
原炀按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走了。”
原竞往外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脸来,笑着说:“叔叔,你的女朋友在公司里吧?”
顾青裴面不改色,“没有。”
原竞笑了笑,“拜拜。”
三人走后,顾青裴坐在椅子上,对天翻了个白眼。太聪明的小孩儿也挺不讨人喜欢的,这么一比,直来直去的原炀好像还可爱一些。顾青裴觉得自已被原炀弄得都有点儿分裂了。
顾青裴回家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有点不习惯。
说也奇怪,原炀搬到他家快一个月了,他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习惯,居然只花了一个月。他时常觉得原炀霸道不讲理,是个相当糟糕的同居人,可是原炀不在的晚上,他又觉得空落落的。可能是独身太久,真的挺渴望有个人陪伴吧,哪怕是原炀这样的伴侣,他也勉强接受了。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打算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早点睡觉。
洗完澡,他接到了原立江的电话,“喂,原董。”
“青裴呀,今天我小儿子和小女儿去公司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怎么会呢,他们待了一会儿,原炀就带他们回家了。”
“这两个孩子都特别崇拜原炀,原炀不常回家,他们就非要去原炀那儿住,真是没办法。”
顾青裴笑笑,心里有点羡慕。年轻的时候体会不到,过了三十之后,他对家庭的向往变得强烈了一些,虽然他也不是迫切地需要,可他时常觉得如果自已有个孩子,应该也不错。
原立江道:“青裴,XX市那边儿的事,已经呈交诉讼了,那个公司的负责人跑了,现在警察正在抓捕,估计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点。”
“原董不用太担心,他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时间考虑报仇,希望警察能尽快抓到他。”
挂了电话之后,顾青裴的心情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一个四处逃窜的人,在他看来构不成什么威胁,这件事早晚会过去,最好以那个人伏法为结局。
这时,家里的固定电话又响了,他拿起电话,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喂,兄弟。”
顾青裴愣了愣,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不过他没有这么年轻的“兄弟”,他顿了顿,“请问你是哪位?打错了吧。”
这回轮到那边儿愣住了,那边儿足足沉默了两三秒,才道:“你是……顾总吗?”
顾青裴脑中灵光一现,“哦,你是彭总吧,你好。”
电话那头的,正是彭放,彭放有些尴尬地说:“你在原炀家啊。”
顾青裴怔道:“我在我自已家,你怎么会有我家电话?”
彭放干笑道:“上次原炀拿这个电话给我打过,我刚才想联系他,但他关机了,所以我就打这个了,没想到……”
顾青裴沉默了一下,笑道:“我和原炀的事情,彭总都知道?”
“呃,哈哈,知道、知道一点。”
顾青裴笑着说:“彭总,大家都是男人,互相理解一下,希望你能保密。”
“顾总,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就算不为了你,也为了原炀啊。”
“嗯,那就好,彭总有什么事,需要我明天转达给原炀?”
彭放那边儿似乎松了口气,“你们不住在一起啊?”
顾青裴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兴许他晚一点就开机了。”
“没什么重要的,我明天给他打电话吧。”
“好,再见。”
挂了电话后,顾青裴想起来自已还有一份重要的资料要发给法务,没想到他的笔记本出了毛病,怎么都开不了机,青裴试了好几遍都不行,把他郁闷坏了。家里的电脑没有那份资料,只有笔记本……笔记本?顾青裴的目光落在了原炀的笔记本上。
原炀的电脑里肯定有,因为那份资料的初稿就是原炀写的。
他打开原炀的电脑,果然设置了密码,他想打电话给原炀问密码,又想起来原炀已经关机了,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抽出原炀的健身卡信息,把生日输了进去。密码正确。
顾青裴摇了摇头,原炀这个笨蛋,果然会用生日当密码,傻死了。
电脑一开机,原炀的QQ自动登录了,顾青裴刚在桌面上找到他要的文件,一个小头像就闪烁了起来,名字是“老彭”。这是彭放?
顾青裴鬼使神差地点开一看,对方说道:兄弟,你可算上来了,找你有事儿呢。
顾青裴刚想回复说自已在用原炀的电脑,第二条信息来了:你可真厉害,都上你们顾总家里去了,兄弟佩服你有勇有谋。他没再烦过你吧?日子舒坦了吧?你这招忒狠了。
顾青裴支着下巴,默默把这段话看了两遍,确定是在说自已。
顾青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打字的手指都在颤抖,他回道:现在日子真舒坦。
彭放回道:这不废话吗,你们俩都这关系了,他还怎么对你横。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有勇无谋了,至少在驯服男人方面,你绝对专家啊。顾青裴本来还想套几句话,可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尽管他早就知道,原炀是为了对付他,才找鸭子给他下药,可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让他感觉原炀对他这个人也是感兴趣的。
从彭放嘴里听说的东西,让他清醒了很多。尽管他沉迷于和原炀一次次畅快淋漓的性,也不该忘了原炀最初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原炀太过幼稚,有时候顾青裴觉得那种表现明明就是喜欢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该忘了,原炀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跟他在一起,图的始终只有两样:征服的快感和新鲜。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彼此对立的基础上的,直到现在,都还在暗中较劲儿,他永远都不该忘了这点。他应该感谢彭放,彭放点醒了他。
顾青裴苦涩地笑了笑,跟彭放匆匆说了句“有事,下了”就把QQ关了。
原炀总是像条小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用他招架不住的热情。可是很显然,那种热情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可以提供粮食。顾青裴自嘲地笑了笑,这事儿怪谁呢,谁叫他自已产生错觉,他和原炀,本来就只是床伴,他居然比原炀还快地忘了这点,自已这是怎么了?年纪大了所以记性不好?
简直可笑。顾青裴,你简直可笑。
第二天早上一下来,原炀已经等在停车场了。顾青裴本来打算打车去的,“你手好了吗?自已开来的?”
“昨天我就自已开回去的,这点伤早就没事了。”
顾青裴点了点头,上了车,他神色如常,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其实本来也没发生什么,是他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徒增烦恼罢了。
他一上车,原炀就抱怨道:“昨天我妹妹把我手机玩儿没电了,我的充电器都在你家,你公司有充电器吧?咱们手机都一个牌子的。”
顾青裴从电脑包里掏出充电器,插在车载电源上,“这东西我是随身携带的,以后你也在身上备一个,手机没电很耽误事。”
“知道了。”原炀开车之前,照例腻腻歪歪地亲了顾青裴一通,并笑道:“好像一晚上没见着你还挺想的。”
顾青裴没回应,也没避开,只是淡淡一笑。
手机充上电自动开机了,一开机就蹦出好几条提醒。原炀趁着堵车瞄了下,都是彭放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是叫自已喝酒的。原炀皱了皱眉头,这下又要被那小子说了。有时候彭放那张嘴真是欠得让人想揍他,原炀特别不愿意得罪他,不是怕他,而是怕他那张絮絮叨叨的嘴,打吧,又不能真打,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骂吧,也骂不过他,太烦人了。
顾青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未接来电,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一言未发。
到了公司,一切如常。
原炀从食堂给他把早餐端上来,他则趁着吃饭的时候看看新闻,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似乎什么事情都井然有序。
原炀吃完早餐后,又处理了顾青裴交待的一些工作,下午他就要带王晋去看地了,当晚要住在附近,明天才能回来,上午这么一忙活,他就把给彭放回电话的事忘了。
顾青裴本以为原炀会来找他说些什么,没想到直到原炀离开公司,都只字未提。他说不上原炀抱着他亲了又亲,然后痛快地去出差时,他是什么心情,那种心情介于心里堵得慌和松了口气之间,既矛盾又可笑。
原炀是打算装着不知道,连解释都省了吧,这样也好,他更懒得应付。原炀变聪明了,或者,顾青裴觉得自已是低估了原炀。
原炀和张经理跟王晋的车汇合后,便往郊区开去。
看完地,晚上在附近吃饭,原炀除了冷淡一些外,倒也让人挑不出大毛病,只是随行的人觉得,跟原炀的少爷脾气一比,王晋更显得大度得体。
晚上回到酒店后,原炀累了一天,先去洗了个澡。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全好,依然不能沾水,自已费劲地洗澡的时候,心里格外想念顾青裴。趁着洗澡的时候占占便宜、调调情,那滋味儿简直好极了,原炀想起来嘴角都会上扬。
洗完澡后,原炀趴在床上想给顾青裴打电话。连续两天晚上没回家,原炀觉得这是个事儿,一个男人不回家,应该跟他对象解释解释。
他打开手机,突然想起彭放那厮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先打给了彭放。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喂?原炀啊。”
“孙子,在哪儿逍遥呢?”
“在家呢。你呢?你是逍遥完了吧,不然会有空给我回电话?”
“说什么呢。我昨晚手机被我妹妹玩儿没电了,再说昨晚我肯定出不去,那俩小兔崽子都在我家,我昨晚看孩子呢,你约我也不开开天眼,看爷有没有空。”
“我呸。我约你几次了你不是这破事儿就是那破事儿,你什么时候出台费那么高了,叫你都叫不动。”
原炀也不是不愿意跟彭放出去,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兜里一毛钱都没有,出门丢人,就算是现在,手里也就那么点儿工资,还不如在家抱着顾青裴睡觉快活呢。不过这么长时间不跟他们聚会,这帮人该磨叽他了,是该出去喝喝酒了。“我这段时间不是忙嘛,现在还在出差呢,过两天吧,这周六?”
“我昨天在网上就想跟你说这周六,你小子说了两句话就跑了,跟你说个话真是太费劲了。”
原炀皱眉道:“你说什么啊,我昨天没上网……”原炀心里猛地一惊。
彭放“哼”了一声,“那昨天是鬼上的呗?”
原炀急促道:“我昨晚确实没上,你跟谁聊的天,几点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彭放也意识到原炀不是在开玩笑,“十点多的时候吧,如果不是你上的,那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是谁,反正能碰我那个电脑的,只有顾青裴。”
彭放顿了顿,呼吸有些沉重,“哪个电脑?以前我那台?放那个……录像那台?”
“对!”原炀急得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你们、你们说什么了,啊?说什么了?”
彭放仔细回想了一下,心咯噔直跳,他有些心虚,不自觉拔高了音量道:“干嘛把电脑留他家里,连密码都不设一个。”
“我住在他那儿!昨天我弟弟妹妹来,我才临时回的家,妈的我怎么没设密码了,密码就设的我生日,谁知道他……彭放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提到那个录像没有!”
彭放也急了,“这年头还有人用生日当密码,你……等等,你住他那儿?你们俩同居了?你、你真跟他同居了?原炀,你想什么呢你跟一个男的同居,这男的还是你爸下属公司的老总,你想什么呢?”
原炀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咬牙道:“告诉我你们昨天说了什么!”
彭放想起昨天他们的对话,头皮直发麻。
顾青裴看到来电显示是原炀的名字的时候,不太想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太想听到原炀的声音,那种任性的、霸道的、耍流氓的口气,有时候他觉得很新鲜,也算一种情趣,可有的时候,让他厌恶。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第一通电话过去了,很快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已不接,以原炀的性格,就会一直打下去,他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顾青裴第一次听到原炀用这种慌张的口气说话,“喂,顾青裴。”
“嗯,怎么了?”
“你、你在家呢?”原炀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彭放就在他面前,他绝对揍死那小子没商量!
顾青裴皱了皱眉,“你这么急干什么?那边儿没出事吧,王晋他们还好吧?”
原炀又急又怒,“你扯他干什么,他好得很。”
“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你昨天是不是开我电脑了!”原炀本来想委婉一点地套套话,可他觉得以顾青裴的智商,自已肯定什么都套不出来,而且他也实在没心情绕弯儿了。
顾青裴心脏一紧,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睡袍,他的声音却很平静,“是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开我电脑!”
“我的电脑出问题了,昨天急着要发一封邮件,我记得你电脑里有,所以就开了。对了,换个密码吧。”
“顾青裴!”原炀大吼了一声。
顾青裴淡道:“没事的话我挂了,好好招待王晋和杨律师,千万不能怠慢。”
“你不准挂。”原炀大口喘着气,“你昨天……你昨天是不是跟彭放聊天了?”
“嗯,说了一会儿。”
“你们、你们说什么了?”原炀心里发虚,额上都冒出了汗。
“我们说什么,你应该早知道了吧,要是不清楚,明天回来看聊天记录吧。”
原炀几乎被顾青裴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给弄懵了,他胡乱地解释着:“彭放那个人嘴特别欠,你、你别瞎想。”
“嗯?”顾青裴顿了顿,“瞎想什么?”
原炀怔了怔,低声道:“你没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顾青裴给自已倒了杯水,润了润喉,慢悠悠地说:“我们俩怎么走到一起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吧?一开始不就是因为我在公司管着你了你不服气吗,我以为这是咱们俩的共识呢,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彭放肯定理解错了,我现在对你宽容,不是因为你把我干舒服了,而是你自已表现得比以前好了,我不是徇私的人,你不必觉得咱俩上了床,我就会对你额外照顾,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继续好好表现,给原董争光吧。”
原炀说不清听完这一番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就感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并且还在不断收紧,让他几乎要窒息。顾青裴说得没错,他们俩之所以走到一起,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彼此都清清楚楚,这里面没包含什么情啊爱啊的,仅仅是一场征服与较量的游戏。
顾青裴一贯聪明,怎么会让自已吃亏呢?对于顾青裴来说,他们只是勉强合得来的床伴,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所以哪怕彭放说了那些话,顾青裴的心思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因为他从来没把他们的关系放在心上。
原炀颤抖着握紧了拳头,他咬牙道:“顾总真是大度。”
“没什么大度不大度的。你让彭总不必担心,在我眼里,你们还都是孩子,说话放肆一点,可以原谅,看你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王晋出事儿了呢。”顾青裴笑了两声,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下雨,山路不好走,你别耽误工作。”
原炀的头几乎垂到胸口,他沉声道:“顾青裴,咱俩始终就是床伴,对吧?”
顾青裴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杯底撞得茶几叮当响,他的手在抖,但他的声音冷静如常,“不然还是什么?”
原炀感觉自已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长这么帅,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顾青裴轻笑了两声,“傻小子,赶紧睡觉吧。我还有事要忙,以后没有重要的事儿,就别打电话了。”说完,顾青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顾青裴脑子里嗡嗡嗡嗡地响,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一遍一遍,逼得他想发火。
原炀哪儿来的自信,问出这种话?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比自已小了十岁,幼稚又任性,霸道又无赖的小流氓呢?他干嘛要喜欢一个处处给他添麻烦,让他头疼不已的人?
尽管他一直喜欢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儿过夜,可他真正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一个成熟稳重、体贴大方,并且能跟他流畅沟通的人,就好像……就好像王晋那样。
反正,绝不会是原炀那样的。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堵得慌?顾青裴想了想,一条狗养久了尚且有感情,何况是人呢,也许是因为原炀成天在他家晃悠,让他多少产生了些感情吧。不过,也就这样了,他和原炀的关系,至多也只能到这样了。
另一边的原炀,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僵了足足三四秒。他猛地站了起来,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踹翻了离他最近的椅子。暴躁愤怒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把抓起外套和车钥匙,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门。他要见顾青裴,马上。
心脏被狠狠压迫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糟糕。以往碰上再强大的敌人,打击的也是他的外在,他只要有强壮的身体和敏捷的身手,就可以抵御,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顾青裴一样,能让他从内里开始难受。顾青裴的每一句话都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如同悬在半空一般,不上不下,好像随时会坠落。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顾青裴并不在乎他这件事,让他愤怒到了极点。而如果顾青裴对他百依百顺,他就愿意把所有好东西都送到顾青裴面前。
原炀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手都还在抖。
他这是……他这是喜欢上顾青裴了?不可能,他最不可能喜欢的,就是那个处处招惹他、挤兑他、奚落他的顾青裴。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谁年轻的时候没放纵个几年,他和顾青裴,也并不算太出格,但要他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想都没想过。不可能,他对女人还是有感觉,他不该……他不会喜欢一个男人!原炀坚决地否定着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喜欢顾青裴,顾青裴不知道会多么得意,他甚至能想象顾青裴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他好不容易把顾青裴压在身下,怎么可能允许顾青裴再次骑到他脖子上。对,是征服欲罢了,他对顾青裴,从头到尾,都是不肯服输的征服欲。
可他想马上见到顾青裴的念头,怎么都扑灭不了,他开着车,沿着黑暗的高速公路飞速前行。他想看看顾青裴的脸,想看看那张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也跟电话里的声音一般无波无澜,是不是顾青裴对他从来没有过一丁点儿动心,是不是对顾青裴来说,他随时就能抛弃,根本无足轻重。
原炀眼睛发红,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力气之大,甚至能听到骨骼的声音。原炀在较劲儿,从头到尾,都在跟顾青裴较劲儿。他几乎是偏执地认为,如果他喜欢上顾青裴而顾青裴不喜欢他,他就输了。他习惯了和顾青裴较量,怎么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认输。
顾青裴睡到半夜,突然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大半夜的突然有人闯门而入,实在让人心惊。他跳下床,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只好拿起床头柜上一个牛角雕。刚要走出房间,客厅的灯亮了,原炀的声音在半夜格外地响亮,“顾青裴。”
顾青裴愣了愣,他以为自已在做梦,原炀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没等他多想,原炀已经冲进了卧室。原炀那么急躁,甚至连鞋都没脱。
顾青裴揉了揉眼睛,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你、你怎么回来了?”
原炀一个箭步冲上去,他想质问顾青裴是不是对他丝毫不上心,可这话怎么问却成了一个难题。他不想表现得在乎,因为顾青裴不在乎。原炀突然觉得鼻头发酸,心脏针扎一样难受。
顾青裴皱眉道:“说话啊,突然跑回来干什么?”
原炀死死盯着顾青裴,他呼吸有些沉重,哑声道:“我想见你。”
顾青裴微微蹙眉,“做什么?让我想想,你大老远跑回来,是想做爱?原炀,你也就会这两手了,什么时候不顺你心了,你就床上解决,不要以为事事都能顺你心,你以为你是谁?”顾青裴扒了扒头发道:“我不知道你回来要干嘛,没事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快天亮了,你还要招待王晋。”
没带眼镜,让他不太看得清原炀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原炀情绪的剧烈波动。原炀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顶到了墙上。
俩人四目相接,眼中火光大盛,激烈的情绪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交换。
顾青裴凌厉地看着他,“原炀,你到底还想怎么闹?”
原炀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艰难地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他心中有个声音,大声地要求顾青裴给他一个积极的答案,只要顾青裴说出他想听的话,他会……
顾青裴冷冷地说:“我们两个是怎么开始的,你心里清清楚楚。你没忘了你给我下药,把我上了,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拿这个羞辱我的事吧?就算你忘了,我也没忘,我们两个有什么发展感情的余地吗?我现在让你住进我家,一个是我赶不走你,还有一个,就是跟你做爱感觉还不错。我能给你好脸色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
原炀面目狰狞,猛地抡起拳头,狠狠朝顾青裴的脸砸了过去,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砰的巨响。
想象中的痛苦没有发生,他张开眼睛一看,那颗坚硬得像石头一样的拳头,砸在了他脸旁,余光一瞄,他能看到渗出的鲜血正顺着墙壁往下流。
原炀的眼神是顾青裴从未见过的复杂。
顾青裴心惊地看着原炀的肩膀,由于用力过猛,原炀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隔着一件毛衣,他眼看着血慢慢渗了出来,“你伤口裂开了,包一下……”
原炀拍开他的手,“用不着你管。”那声音中饱满的怨愤和委屈,藏都藏不住。
顾青裴沉下脸,“我送你去医院,然后我自已去找王晋吧,交给你的事真是不能放心。”
原炀听到“王晋”两个字,简直是火上浇油。他一把扣住顾青裴的肩膀,寒声道:“你喜欢王晋那样的吗?又成熟又事业有成,处处跟我相反,你喜欢那样的吗?”
顾青裴沉默了一下,“这跟他没关系。”
原炀死死盯着他,“你心里一直很烦我,对吧?巴不得我赶紧搬出去,赶紧滚,别再给你添麻烦,是吗?”原炀说这些话的时候,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恐惧感,他对顾青裴的答案,恐慌不已。
顾青裴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暗自握紧了拳头。有的时候原炀真的很烦人,可是……顾青裴脑海里闪现出原炀坏笑的样子、搂着他的腰撒娇的样子、蛮不讲理耍无赖的样子,还有在XX市迎着刀锋推开自已,脸上那坚定的、无畏的样子。
顾青裴的态度,在原炀看来就好像默认了。
原炀胸中气血翻涌,心脏压抑不已。他这辈子从没在乎过别人对他是否有好感,能膈应到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他更高兴,可唯独顾青裴,唯独顾青裴的厌烦,让他无法接受。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扭转顾青裴对他的印象?可是他该做什么?顾青裴从头到尾都讨厌他,从头到尾!他们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就差没打起来了。可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对顾青裴哪里不好?顾青裴为什么就不能也放宽胸怀呢。
他该怎么形容这种伤心、羞辱的滋味儿?他上赶着想和顾青裴好好相处,顾青裴却一直对他有诸多不满。原炀觉得脸颊发烫,又羞又怒。他气得心肺都要炸开了。他一把捏住了顾青裴的脸颊,强迫其抬起头来。
顾青裴神情复杂,深深地看着他。
原炀咬牙道:“我才不会让你如愿,你不是烦我吗,我就天天在你眼前晃悠,谁稀罕你喜欢我,我根本不在乎。顾青裴,咱们俩自始至终就是床伴,这一点我从来没忘,你最好……你最好也一直记着!”
顾青裴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颤声道:“小同志,自尊心挺强啊,以为所有人都该喜欢你不可?你想太多了,你放心吧,我从来没忘过。”
原炀狠狠堵住他的嘴唇。这张嘴!这张嘴如果不说话就好了,他就不用听到顾青裴讽刺他,说出那些让他想杀人的屁话!
原炀粗暴地吻着顾青裴,把他的嘴唇揉得发痛,他实在受不了这种负气一般的吻,也没有理由接受原炀把火气发泄到他身上,他顶着原炀的胸口,狠狠将其推开。
顾青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前段时间俩人和平共处的画面不断地浮现,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那样的生活状态,多少可以称得上甜蜜。他宁愿昨天没有用原炀的电脑,没有和彭放对话。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何必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至少他和原炀可以继续维持着和平的假象,过这种互惠互利的生活。他何必知道呢?
原炀把手往衣服上随便蹭了蹭,转身往外走去。
顾青裴忍了又忍,还是叫道:“你去哪里?”
原炀回过头,讽刺地一笑,“回去陪王晋。”
顾青裴撇开脸,叹道:“把伤处理一下吧。”
原炀冷冷看他了一眼,“关你屁事。”说完把颤抖的手揣进兜里,摔门走了。
顾青裴慢慢坐到了地板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他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他总觉得什么环节出了错,可他一直非常信任自已的大脑,却给不了他答案。想到原炀离去时的眼神,他心里堵得慌。
这间房子里,大部分都还是不错的回忆。其实只要摸透了原炀的脾气,他并不难相处,原炀就像个小孩儿,总是会提出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并不一定顺着他他才会高兴,而应该循循善诱,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方面不能满足他,但只要其他方面对他好一点,他锋利的棱角就会收起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跟原炀的相处模式摸得这么透了。他能保证自已享受原炀勤快的服务,还不至于让自已太过心烦。其实和原炀相处的每一天,都还是……都还是开心占大多数。
可他说不出口。想到彭放说的那些话,几乎把他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他在原炀面前假装全然不在乎,不过是为了面子,可他怎么骗得了自已呢,那种被一个半大小子肆意玩弄的羞耻感,怎么都消解不了。所以他说不出口,他只想用最刻薄尖锐的话讽刺原炀,以缓解他心里的羞耻。于是俩人都没讨着好。
顾青裴轻轻用后脑勺撞着墙,期望自已能清醒几分。他从小就聪明,他是被人夸着长大的,他也一直觉得自已的智商优越于人,可唯独在原炀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已处理得太差劲了。怎么一碰上原炀,他的智商情商都被拉低了,他的处事原则都统统抛到脑后了,他的镇定冷静都悄然不见了呢?顾青裴抱住了脑袋,心烦意乱。
第二天中午,顾青裴想问问原炀那边儿的情况,却不好打电话给他,只好打给张经理,张经理不知道原炀昨晚开夜车跑回市里,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又开了回去,只说原炀精神状况不太好。顾青裴想想有些后怕,那边儿路况不好,原炀手还受着伤,好险没出什么意外。
昨天其实不该让他回去,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顾青裴不敢往下想了,只是嘱咐他回来的时候千万别让原炀开车。
下午的时候,原炀回来了。
顾青裴夹着笔记本出门开会的时候,看到原炀坐在自已的办公桌前发呆。他连原炀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听到开门的声音,原炀转头看了他一眼,黑眼圈有些重,眼圈发红,一脸疲惫,看上去状态确实不好。顾青裴看着他,平静地说:“回来了。我听张经理汇报了,事情挺顺利。”
原炀冷冷地看着他,“没怠慢王总,你满意了吗?”
“比较满意。”顾青裴点点头,“差旅费尽快报了吧。”说完转身开会去了。
原炀趴在桌子上,看着顾青裴的背影,直到他在转角消失不见。
下班之后,顾青裴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
原炀走到他桌前,敲了敲桌子,“我爸让你今天去我家提车。”
顾青裴忙得几乎忘了这件事,他愣了愣,“今天?听说今天有暴雨,改天再去吧。”
原炀不耐地说:“说了今天就今天,我懒得跟他打电话解释。”
顾青裴无奈,“成吧。”
俩人下到地下停车场,原炀拉开车门就想上驾驶位,顾青裴拽住他,“我来开车。”
原炀讽刺道:“怎么能劳烦顾总给我开车。”
顾青裴皱眉道:“你旧伤没好又添新的,我为我们的安全着想,我来开车。”他想拽开原炀,原炀却抓着车门不肯让,几番拉扯下,原炀火了,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子把他顶到了车上。
顾青裴气息不稳地看着他,俩人的脸贴得极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喷薄在彼此脸上的热气,原炀咬牙切齿,“别管我的事儿,你以为你是谁。”
顾青裴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平静地说:“我只是担心自已的安全。”
“撞不死你。”原炀拉开后座车门,粗暴地把顾青裴推了进去,自已则上了驾驶位,他一肚子邪火,开车难免有些冲动。顾青裴默默系上了安全带,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原炀家。
原立江把车准备好了,就摆在车库里。顾青裴看到那辆车眼睛亮了亮,车是地位的象征,没有几个男人不向往,他笑着对原立江说:“原董,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原立江哈哈笑道:“这就当我给你发的年终奖吧,只此一次啊,以后可没有了。”原立江送出这辆车,一来当然是为了赔顾青裴那辆被原炀砸了个稀巴烂的保时捷,二来也是对顾青裴带了原炀这么长时间的奖励和补偿,他知道自已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顾青裴绝对不会过得安生,如果花个几百万就能收买人心,让顾青裴继续心甘情愿地给原炀当保姆,也值。
顾青裴没怎么客气就收下了。不过,如果让他选,他宁愿从来没接手过原炀这块烫手山芋,也不想要这辆车。
吴景兰留他下来吃了晚饭。
吃完饭,外面下起了大暴雨,顾青裴一直坐到十点多,雨都没有停的趋势,他觉得时间实在太晚了,就准备告别。
吴景兰道:“雨太大,这种天气别开车了,顾总,不如你今晚留下吧,家里空房多。”
顾青裴笑道:“不用了,原炀留下吧,我自已开车回去,再恶劣的天气我也开过,何况这还是在城市里,没事的。”
原炀道:“我送你吧,不然明天你没车上班。”
吴景兰劝道:“别走了,都别走了,何必冒这个险呢。雨这么大,你们的车要是淹在半路上可怎么办?这大雨天的,谁有空管你们。”吴景兰是那种风风火火、有些强势的女人,不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性格上也不输男人,她一开口,就有不容人驳斥的架势。反观原立江,平时总是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只有触及到他利益底线时才会暴露出真实的一面,这对夫妻,个顶个地厉害。
原立江也跟着劝他们,顾青裴不好推辞,只能留了下来。
保姆收拾好房间后,原炀领着顾青裴上了楼,他打开一扇门,扭头看着顾青裴,顾青裴以为是客房,就走了进去,没想到原炀也尾随了进去,灯一开,顾青裴环视了这间超大型的卧室,立刻意识到这是原炀的房间。左侧的玻璃展柜里,放着一整柜的兵人和高达模型,还有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枪械。顾青裴后退了一步,“这是你房间吧?”
“嗯。”原炀背靠着门堵住了出口,他看出顾青裴想走,而他没打算让顾青裴出去。
顾青裴皱眉提醒他道:“我们现在就在你父母楼上。”
“他们在最南面的房间,我这里大声喊一句,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原炀咧嘴一笑,“顾总,你在担心什么?怕让人知道你其实最喜欢被男人干吗?”
顾青裴冷笑一声,“我是怕你父母受不了刺激。”顾青裴特别强调了“父母”二字,希望能让原炀有所顾忌。
原炀反手锁上了门,一边迈开长腿朝顾青裴的方向走去,一边脱掉上衣,随手扔到了地上,露出结实健壮的上身,“别废话了,既然我们是床伴,有需要的时候你就该满足我。”
顾青裴嘲弄地笑了笑,伸手解着衣扣,“你说得有道理。”
原炀揪着顾青裴衣服前襟,一把扯开衬衫,顾青裴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堵住了他的嘴。
原炀抱着他的腰把他压倒在床上,粗暴地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仿佛那些衣物都跟自已有仇,都是阻止自已更加接近顾青裴的障碍。
俩人对彼此的身体都相当熟悉,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次,没有原炀得意戏谑的下流话,也没有俩人唇舌不让的言语较量,他们只是熟门熟路地挑逗着对方的欲望,拼命地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的快感,仿佛只有被无尽的快感彻底淹没,才能忘了他们才刚刚从对方身上收获的失望、难过和愤恨。
当高潮汹涌而至的时候,顾青裴紧紧搂着原炀的脖子,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俩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剧烈到难以形容的感官刺激如海水般袭来,他们就在那快要把人溺毙的快感里共同攀升到了高峰。
畅快淋漓过后,原炀压在顾青裴身上,俩人大口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了彼此,他们听着对方的心跳,也听着自已的。过了好半天,原炀才收紧手臂,把顾青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顾青裴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一言未发。
原炀用脸颊蹭着顾青裴的脖子,“我才不会搬走,你别想甩了我找别人,尤其是那个王晋,美得你……”
顾青裴慢慢翻了个身,他摸了摸原炀的脸,含住了那薄薄的嘴唇,原炀睁着疲倦的眼睛看着他,他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原炀的眼睛,继续轻柔地吻着原炀,原炀只觉得鼻头发酸,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声音都有些颤抖,“大不了我以后不强迫你了,你凭什么讨厌我……”
顾青裴轻轻叹了口气,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