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不舍地望着姜无重他们离开的地方,大胡子在让说:“小秋葵,咱们也回去吧!”
秋葵没动,问大胡子:“千金大哥,你觉得代姑娘人如何?”
千金被问及此事有些许羞燥,他挠了挠头发说:“代姑娘冰雪聪明,人也长得好看,自然是极好的。”
“是呀!”秋葵叹道,那么好的代姑娘一出现,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可她却喜欢不起来。
由此可见,自己从前的不拘小节皆是假象,内心里还是小女儿家矫情。
千金也不是傻子,看她闷闷地,也知她在为何事烦心。
“今日你家夫君确实有些反常,他怎会独自将你留在白家呢?就算这有锅事要发生,留那位代姑娘不是更好?若是我家爷,一定不会这么安排!”最后大胡子确认了一件事:“还是我家爷最为体贴!”
正下午,阳光最烈,她二人没在门外多留,回到白家屋舍之中,白家那几个小辈还在里面等着,瞧他们二人回来恭敬的请他们到堂内坐下。
“天气热,姑娘喝点冰茶解渴!”白家一名妇人为他们送上冰茶,倒在杯中。
白瞿坐在一旁问:“姑娘,你朋友他们去捉杀那只吃人的尸鬼能成事儿吗?”
秋葵毫不怀疑地答:“自然能成事!”
“哦……”白瞿似有心事。
不过这也正常,刚死了双亲,换谁也精神不起来。
“小秋葵,这凉茶不错,你喝几口尝尝。”大胡子连着喝了几碗,秋葵皱了皱眉,突然想到前夜在坟煞的事儿,也就留了个心眼,她还有一件事没搞明白。
白威一死,家中人并没有声张,而是闭门停尸,尸体在片刻功夫被人调包,换成了本来活得好好的陈氏,那白威的尸体在何处去了?尸体绝不会凭空消失,那尸体一定在这白府中某处,想到这个她也不打算等了,迈步往外走。
白瞿与两个白家人跟上来问:“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找你爹的尸体!”
白瞿回答:“我家就四个院子,方才都找遍了,一处没落下,未找到我爹的尸体。”
“那就再找找,一定有个地方没找过。”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她连房梁都没放过,不过,仍一无所获。
她又重新回到了灵堂里,此时灵堂内,白家有几个小辈跪在那守灵,不时传来嘤嘤哭声。
秋葵走到棺材旁想亲自查看一下尸体,白瞿似怕她毁坏了他娘的尸身,紧着过来问:“凤姑娘,你要看什么?”
秋葵伸手摸了摸棺材里女尸的手,感觉软软的,不禁皱了皱眉,将手抽回来,随即转身回堂里找大胡子。
大胡子却不见了!
“我朋友呢?”她站在门口问。
方才那位为他们奉茶的妇人回答:“那位兄弟想是凉茶喝多了,肚子不舒服,急着入厕了,姑娘在此等候便是!”
“好!”秋葵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目送妇人出去了!
白瞿又跟了进来,他紧张的问:“凤姑娘,你刚才看我娘的尸体发现了啥?”
秋葵摇了摇头,随后摸着肚子呻吟道:“哎哟,疼!”
“这是咋啦?”白瞿担心问。
“你家茅房在何处?”
白瞿忙让丫鬟带她出去入厕,不过她走到拐角处,伸手一拳就将丫鬟给打晕了,她火急火燎地朝大门跑去。
但刚跑到院门口,就见白家几个年轻人将门堵了,他们脸上挂着得意之笑,哪儿还有前不久死了长辈的哀伤?
“凤姑娘,你这么着急是要往哪儿去呢?你朋友还在里面呢!”白瞿说。
看这架势,秋葵肯定不能硬来,她随便编了个借口说:“我听到我夫君他们回来了,所以去门口接他们!”
“哈哈,你做梦呢?他们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秋葵震惊。
白瞿手里拿了一把刀,刀柄上系着一根红绳,缓缓从台阶上走过来。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他自认为家中布局天衣无缝,所有人表现也恰到好处,为了避免发生纰漏,今日其他人都没让他们多说话。
秋葵也不与他们装了,直接告诉她:“我可从没说过我姓凤!”
而今天,白瞿却叫了她三次‘凤姑娘’!
不管是卫临渊还是姜无重,他们在人前都没提过她的姓氏,这些白家人若如他们所说,一直被白绝白威蒙在鼓里,不应该知道她姓凤才是。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那棺材里的女尸身上不对劲,她可是打小就跟着奶奶在别人办丧事的灵堂里长大的,刚死的尸体应是逐渐僵硬,但那具女尸却呈膨胀软腐状,这证明女尸并非刚死,起码死了有几日了!
若女尸已死了几日,为何白家人却说陈氏早上还好好的?
尸体不会说谎,人才会说谎,她很确定白家人在说谎,故才打算离开此地。
她说:“你们今日从一开始就在与我们作戏,你爹根本就没死吧?也根本没有什么尸体被凭空调换之事!”
白瞿奸诈一笑,“我爹活得好好的呢,要死的是你们!”
秋葵明白了,白家人作这出戏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怜悯之心,只有让他们以为他们家主事之人皆死,小辈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只为活命,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她现在也基本可肯定,白初带姜无重他们去的茶坊必定是个陷阱,能做这些算计的,绝不可能是白家这些草包,那人精于谋算,连姜无重都几次着了他的道。
秋葵也无暇去顾及那背后谋算之人,她此刻独自面对白家这满院十几人围困,大胡子必然靠不住了,那家伙昨夜才着了坟煞的道,方才一放松警惕又给忘了,喝了加了东西的凉茶。
她身上倒是有两只恶鬼,可此刻阳光正烈,根本帮不上忙!
她唯有将腰上的鞭子抽出来警告道:“别过来,你们应都知道这鞭子的厉害!”
“哼!”白瞿才不怕,他指挥手拿钝器的白家人一拥而上,企图以人多势重将她控制起来,并强调了一声:“要活的!”
秋葵瞧他们扑上来,将鞭子紧紧握在手里,学着姜无重临危不乱的架势谁上来就抽谁,她力道不怎么够,但被抽之人无不惊声呐喊皮开肉裂,可见此鞭威力远超普通兵器,一时之间竟无人能靠近。
秋葵体验到了此鞭厉害,气势就更足了,她说:“是要我给你们这些姓白的讲讲,你们家这条祖传鞭子能把人魂魄抽离吗?你们想死的尽管上,姑奶奶我就专门负责送人去投胎!”
“好大的口气!”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道女声,这声音中气十足,与白家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同。
秋葵知道,这宅子里有个高人,她目光四处搜寻,却不见人在何处,她冷声道:“从坪山村到临江城,这一路你倒是煞费苦心,怎么,是长得难看见不得人吗?只能躲在阴暗之处行这阴险伎俩?”
“呵。”神秘女子冷笑,不屑道:“你这丫头除了嘴硬无别的长处,可惜,嘴再硬也无用,你凤家注定将断在你手中了!”
音落,就听到后院里“哐堂”一声,好像是何重物摔了下来。
白家人一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全都从地上爬起来,往一边的院门退去。
秋葵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院那边过来了,她目光紧紧盯着后院过来的那扇门。
太阳很大,光刺双眼,汗水沿着脸颊往下滴。
一个人影从院门那头出来,身长不长,身体臃肿,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夏衣,头发花白,是个老妇……
秋葵前不久还见过这老妇,在白家灵堂的棺材里!
她吞了吞口水,那具软绵绵的老妇尸出来了,正朝她缓慢走来。
眼看老妇尸越来越近,秋葵举起手中鞭子,朝其狠狠挥去。
老妇尸未躲,硬生生承受了这一鞭,鞭子将尸脸抽破,可以看到里面泛黄的尸肉,但却毫无痛觉,继续往前过来。
秋葵立即意识到,这鞭子对鬼或人有用,但对活尸无用,因为打鬼鞭抽的是魂魄,活尸只是行尸走肉!
眼看老妇尸越来越近,她可没有信心与其肉搏,她转身朝背后院子里一颗李子树奔去,麻利的攀爬上树。
那老妇尸追到树下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在树上的她,她一时庆幸道:“哈哈!活尸不会爬树吧!”
“哼!”又是那女人的声音,她说:“别的活尸兴许不能爬树,可我这一具却会让你失望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纱笠的女人从后院内走出,她手里握着一只铃铛,抬手轻轻摇了摇。
“叮铃铃——”
铃铛声令秋葵在盛夏午后起了一身鸡皮,接着,她就看到树下站着的老妇尸,那张被她抽烂的尸脸往上撕扯出一个狞笑来……
“完啦!”秋葵只觉握鞭子的手全是冷汗,甚至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努力朝树的更高处爬去。
再低头看时,她被吓了好大一跳,那老妇尸已在一瞬间跃到了树上,离她脚踝只有一尺的距离!
她不敢停,咬牙往上爬,但因为手太滑了没抓稳,身体‘哧溜’往下滑去!
她再低头一看,老妇尸正保持着那抹狞笑张着嘴等她落下来。
“妈呀!”
从她的角度可清楚看到尸嘴里缝隙很大的尖齿,这并非人会有的齿牙,必然是在被炼化的过程中长出来的。
“嗤——”老妇两手抱住树干,张嘴就朝她的脚咬去!
秋葵用力往上一缩,躲了大半张口,但还是有半截鞋尖被咬住,鞋子顷刻间就被撕碎了,要是人被咬上一口,那肯定直接就少块肉,她不敢停,继续往上爬,但上面很快就到顶了,老妇尸张着嘴越来越近。
知道叫娘也没用,秋葵改叫:“夫君!夫君!你在哪儿啊?”
树下的戴笠女子道:“你夫君此刻自身难保,可无暇管你死活!就算得空,人家身边跟着个貌美如花的代大小姐,也不想见你这小丫头片子吧?哈哈!”
“你胡说!”秋葵一听这话也不叫喊了,肚子里一股气如火一般喘上来,也不怕被老妇尸咬了,抬脚就用力朝老妇尸头拽去,一下两下三下……
老妇尸不知是被踢懵了还是怎地,竟呆呆的被她踹了六下也未动,戴笠女又摇了摇手中控尸铃,突然,老妇尸单手抱树,一只手抓住了她腿,将她往树下一扔,她身体瞬间悬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痛!
但意识还在,她用力支撑着想爬起来,身子才刚撑起来一点点,那老妇尸便从树上跃下,全然不似活尸那般僵硬,像一团柔软的面人儿一般又朝她爬了过来……
“别……过来……”秋葵除了害怕以外,满心厌恶。
戴笠女已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她说:“它可很想吃你的肉呢,它还是头一次,吃走阴人的肉,凭你这身至阴之气,应能助它涨不少修为吧!”
说着,此女又很矛盾地道:“可是你这条命老仙还有别的用处……”
“我又不愿亏待了它,它可在那具窄小的棺材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一口肉都未吃到!”
“罢了!”戴笠女眼睛一厉,柔声对趴在地上的老妇尸说:“娘,不然,您就咬一口吧,只咬一口,得留着她的命呢!”
娘?秋葵惊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它是你娘?”
戴笠女怪笑着回答:“对呀,她是我娘,我血亲的娘亲呢,哈哈哈!”
秋葵除了一句‘畜生不如’外,已无法用别的言语来形容此刻内心惊骇。
“你懂什么?”戴斗女嘲讽道:“你以为你们养鬼人这种事儿做得少吗?天真!”
说完,她厉声喊道:“娘,您就咬一口吧!一口!”
老妇尸再也等不及了,张嘴就朝她的脸咬来。
秋葵躲不开,只得下意识用手挡住头喊了一个名字:“姜无重!”
电光火石间,院子里突然有道力量飞过来,将老妇尸给去了几一仗之外,戴笠女头上的斗笠也顷刻间被掀飞,露出下面一张散发着尸气的阴狠面容,她咧嘴厉声问:“是谁?”
谁人敢坏我好事?
前院门外大步走进来一身着浅蓝薄长衫的男子,他步履如风,身姿似仙,一边过来,一边回答:“姜无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