捯饬好几个小屁孩儿,她洗完澡出来,一头歪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睡得太熟了,她都不知道权四爷是啥时候回来的,直到身边的位置突然凹陷了下去,这才似醒非醒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被子一起,被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闭着眼睛,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声音迷糊而柔软。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轻唔了一声儿,权律野下巴轻蹭着她的额头,以手代梳,梳理着她满头的长发,不答反问,“怎么头发还湿着?”
没有睁眼,占色不以为意。
“太困了,倒下来就睡着了。”
“懒猪!”捻了捻她的鼻子,权律野起身开了灯,又重新拿了吹风替她吹头发,动作温柔而熟稔,“这样容易头痛,你不知道啊?”
身体挪动了一下,占色把脑袋吊在床沿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儿,浅眯着眼睛,鼻腔哼哼了几声儿,也没有表达出什么意思来,只是由着他的手在脑袋上轻轻拔弄着,含糊地回应。
“四哥,我今儿去了墓园。”
男人手里没有停下,略略沉吟片刻,才低志说,“我知道。”
“我也知道你知道。”
“……逗我玩呢?”
笑着嘟囔了一下,占色脑袋往后一仰,倒着头看过去,试探着问,“对了,你啥时候把孙青给调回来啊?没有她在,我怎么感觉生活不对劲儿?一个人出门儿,都不太自在了。”
知道她在找借口,替无情申冤,权四爷横她一眼,没有理会。
等把她的头发都收拾妥了,过来搂了她一起滚入被窝里,他才沉着嗓子,淡淡地说,“这是孙青的个人意愿,我得尊重她。”
侧了一下眸子,占色盯着他。
“你也是这么打发无情的?”
权四爷愣了下,刮了下她的鼻子,轻笑。
“果然还是我小媳妇儿了解我。”
占色瞥了他一眼,就发表了一个意见,“权律野,你丫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样儿!敢骂老子了?”
鄙视地轻哼一下,占色轻轻一眯眼,乖乖地贴过去,靠在了他的怀里。
“好!我投降!”
“真乖!”
她个头不算太大,而权四爷却手长脚长块头大,两个人搂抱在一处,身高和体格的比例其实不太协调,看上去有点像成年人抱着个半大小姑娘的意思。不过,这样的比例,却特别容易让她有安全感。懒洋洋地偎着他,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来。
“四哥,咱俩这日子,会不会过得太幸福了?”
权律野搂她的手臂一紧,下巴搁她头上磨蹭着,却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就在她以为他已经见周公去了的时候,他低闷的声音,才慢吞吞传了下来。
“占小幺……”
欲言又止,必有猫腻。
占色抬头,“怎么还没睡?”
“本来睡了,梦见你了。”
“……扯淡!”
捋着她的头发,权律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低低说,“有个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可现在不说,我怕你以后知道了,得埋怨我。”
“什么事?”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说出来,试一下!”
占色的情绪没有太激动,已经被权四爷欺骗惯了的她,淡定得仿佛已经入睡了的声音,让他有点吃不准她的心思。一双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紧得像是恨不得把两个人融合在一处,或者左右了她的思维才好。
“你先保证,不生气我再说。”
“你再这么勒着我,我就不是生气,而是会断气了。”推他一把,占色吸了一口长气,抬起头来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似哄似逗地说,“快点,老实交代吧,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声音略沉。
“严战他……没有死。”
黑暗里没有声音,占色也似乎没有反应。
他慌了神儿,“占小幺?”
怀里的女人还是无声无息。
伸出手去,他想抚一下她的脸。不曾想,满手湿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心脏猛地一缩,他再次打开了壁灯,就着橙黄色的光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亲吻她,可他越亲,发现她的泪水流得越狠,再最后,也不知道是伤心的,还是生气的,她声音决了堤,那无声流泪的样子,着实把权四爷吓得够呛。
“占小幺,是我不好。乖,别咬嘴巴,想哭就哭出来!”
抽泣一下,占色没有哭出声,只是抬着泪眼。
“然后呢?没死就完了?故事结束了?”
权四爷唇线抿得冷硬,搂住她叹气,“这不完全是我的意思。”
“是他的意思?”
轻咳了一下,权四爷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完全是!有我的意思在里面吧,谁让他当初在那么收拾我来着?老子不治治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怎么收拾你了?”
“他……”
一个字出口,权四爷停顿了。
在,严战逼着占色跟他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的事情,他有点说不出口,虽然那件事让他想起来,恨得牙都酸了。
喉结上下一梗,他目光沉了沉,转而说了另外一条理由。
“当时我们被炸药困在山顶,你忘了吗?为什么偏就山顶那一处没有了炸药?严战这厮太狡诈了,那是在他的地盘上,他事先就洞悉了章中凯埋炸药行为,明明可以阻止的,可他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唬了老子一大跳。”
“然后呢?”
权律野眸色沉了一下,“然后这小子命大,坠崖的时候,身体挂在了一棵大树丫枝上,受了点儿伤,却没有死透。被我给找到了!”
“呜……”
鼻子一酸,占色突然哭出了声儿来,抬手就揍他。
“你怎么这么坏?为什么现在才说?”
一把握住她的拳头,权律野搂紧了她,低低地哄,“我这么坏,你不还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