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就肝儿颤,可他却天天都在承受。
每一次在听到医生关于医情的描述时,她都免不了冷汗涔涔。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给他带来的灾难……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故,师兄他此刻正好端端地在大学校园做他的助教,享受着女生们崇拜又仰慕的眼光,意气风发,儒雅优秀……
越想这些,她心里的愧疚感越甚。
越想这些,她的神经绷得越发紧。
然而,人生就是这样儿,没有如果,更没有选择。
叹!
在进入无菌的隔离病房之前,她照例按照规定换了鞋子、戴上口罩、戴上帽子,消毒洗手……然后才慢慢地踱了进去。感受着那沉闷的低气压,她走进去就愣住了。
病床上,空空如也……
病房里,只有一个小护士正在收拾里面的东西。
占色心里惊了一下,“护士小姐,他人呢?”
小护士转过头来,见到是她,友好的笑了,“咦,你还真的不知道呀?”
“发生什么事儿了?!”
莫名的,占色的心跳得极快。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出的事儿太多了,多得她现在都不敢相信会有什么好事儿。
捕捉到她脸上的担忧,小护士笑咧了嘴,“他昨天晚上植皮区域发炎红肿,然后检查是伤口恶化了。然后那个捐资给你们的人,说是联系了国外更好的医疗机构,今儿一大早,人就转走了……”
转走了?
占色吐了一口气,奇了怪了,“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
“章先生他说不用了,不想你再担心。”
“他……说的?”
入院这么久以来,章中凯都没有说过话。哪怕医生说他其实已经可以试着开口说话了,他还是半句话都没有说过……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更没有过什么表情。
而占色,也没有逼过他说。
她心里,知道肯定很压抑,因此她也只是尽心的安抚他。
现在……
他走了……
他竟然说走就走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360度的大转弯,搞得她措手不及。
捐资的人,权律野昨晚上在干嘛?
喝醉了酒,然后……他……
脸稍稍烫了烫,她突然想起来了,权律野确实是被铁手说有急事儿给叫走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么?可铁手为什么说的又是机关来电呢?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她呢?
“占小姐?”小护士见到她变幻莫测的脸色,稍稍有些局促,“这是一件好事儿啊?也不是说咱们医院不行啊……而是人家国外的治疗技术和环境,对他的病情恢复真的会更有作用。你也别多想了,我看你这段时间也累得不行,既然有好心人把这事儿办妥了,你就好好休息一阵,等着一个健康的他回来吧……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这么好的事儿的。”
抬了抬眼皮儿,占色笑了笑,“嗯,你说得对,谢谢。”
“不用,应该的。”
默了默,她又问:“护士小姐,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小护士想了想,拍了拍脑门儿,“哎呀,我差点儿忘了。他有说一句。”
“说什么来着?”
“他说,祝你幸福——”
幸福?!
占色心里窒了窒。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望了望遥远的天际。
师兄,希望你快快好起来,希望你也能获得幸福。
在去与Ellan约好的地方时,她心里的憋闷没法儿散下去。
她欠权律野的,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她又该怎么还他?
坐在地铁上,她想了很久,还是掏出了电话来,迟疑着,拨通了那个最近才知道的号码。
电话通了,男人‘喂’了一声儿。
占色心跳有点快,“喂!是我。”
“讲!”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个字说得没有情绪,声音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她噎住了。
一个昨儿晚上醉酒的时候还在宝贝儿小幺的乱叫的男人,一个差点儿就上了床的男人,不过十来个小时就变成这样的冷漠和倨傲,让她情何以堪。在吃摸不准他的心理之余,占色的心情,莫名不快了。
而且,本来想她问章中凯是不是他转走的那些……更没有了底气。
因为铁手告诉她的时候说过,四爷吩咐了这事儿不能告诉她。一旦她这个时候问出来,就相当于直接把铁手给卖了。虽然那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儿,虽然铁手告诉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树立他权四爷的正面光辉形象。可占色见他心情不好,而那个人一定不会喜欢手下人的唱对台戏。
如果她说了,铁手会不会被收拾?
想了想,原本想出口的话,她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可,话是压下去了,电话也通了,她总得找点儿什么说吧?
略一思忖,她有些尴尬地问,“午饭吃过了么?”
“嗯。你呢?”
一句话,凉丝丝的,没有什么温度。
跟昨晚上的天雷勾动地火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对于这忽冷忽热的男人,占色心里郁结之余,无名火儿就冲出来了。
“喂,我说你说话的时候,能正常点儿么?!”
“你等等——”
两个字说完,权律野又小声嘀咕着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才又‘喂’了一声儿,严肃地对她说,“我这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晚点儿再打给你。”
接着。
占色没有来得及说话,那边儿已经掐断了。
靠!
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就是烦躁。
艾伦请大餐的地方,自然不会太赖。
餐厅门口的人,一个个着装气派又优雅。
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休闲装,占色‘嘘’了一口气。
“占小妞儿,想啥呢?”
身后,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占色转过头,顿时见鬼般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