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竟被她梗了一下。
罗金宝左右一看,赶紧出声替李适辩解:“殿下……殿下只是一时气急,他当年是很欢喜崔姐姐的,连我也看得出来。没想到,没想到崔姐姐心有所属,竟做下这样难堪的事。殿下如此恼怒,也是人之常情呀。何况就是如此,殿下也一直待崔姐姐很好,连和离都不愿,是崔姐姐自己……”
团圆儿咬牙道:“你再胡说,我让九玄把你的嘴也封上!”
闻言,李适虽不能说话,却立即恶狠狠地瞪向这个心肠歹毒的小丫头。
罗金宝捏着帕子一捧胸口,怯怯道:“这里可是皇宫之内,几位小仙师还是守些王法吧。”
“母后。”坐在李必身边的王皇后忽然温温和和地开了口,“好半天了,殿里就是这样吵吵嚷嚷地一直争辩着,除了扰得您心烦,好像并无半点用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依臣妾看,不如把事情一件一件理清楚,一件一件判,也算全了王法。”
不待太后开口说话,李必已笑着帮腔:“母后,朕觉得皇后说得极是。莫要让人觉得九州帝王是以权势压人,还是要以理服人的好。”
他往下环顾一圈,道:“依朕看,母后今日把我们都叫来,不外乎是为了一个慧明大师被人打了丢出齐王府的事,一个阿弟与侧妃被鬼怪惊吓的事,一个枕寒山的小仙师们可用了妖法的事……如今,又添了一个小仙师的身世之谜。”
李必已经当众将话这样讲了,太后只能成全他的面子,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若想能好好说话,朕觉得不如先将最后一件事解决了。这个相较别的事也简单,不必问来问去,滴血认亲就是了。”李必微笑道,“不光验阿弟的,朕派人将弋阳侯也叫到殿外,让他在殿外也取一滴血。”
李适倒是很有信心,他恶狠狠地瞪了团圆儿一眼,点了点头。
罗金宝却有些慌了,李适自以为孩子不是自己的,罗金宝却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总不能魏子期隔着衣服扶了崔雪娘一把,就能叫她怀孕吧?
她倚靠着李适,轻轻软软地抱着他的臂膀,咬咬下唇,非常勉强地说:“一定要取殿下的血吗?我觉得不必着急吧?殿下昨日才被吓得不轻,今日再取血,恐怕对殿下的身体不好。”
闻言,陆清野轻笑一声:“不过几滴血,齐王殿下难道就会身体不适了?团圆儿,你怕一会儿扎你的手指取血吗?会头晕晕的吗?”
团圆儿一扬小脑袋:“不怕!不会!”
陆清野于是笑道:“齐王殿下不会身体、胆量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吧?”
李适被他的话气得不轻,又不能说话,只得瞪了罗金宝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她软软的怀抱里抽了出来。
怀里一空,罗金宝更有些慌了,只能又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可是……可是吓到的是殿下,能招魂御鬼来吓人的才是这个小丫头……”
李适喜欢她那个娇弱怯懦的样子,太后可不喜欢她那一副柔如无骨,身子非要往男人身上靠的模样,一股子的风尘味儿。
太后之所以一直忍着罗金宝,甚至帮着李适说话,劝皇帝对罗金宝态度好些,不过是因为她的小儿子喜欢罢了。
如今太后一脑门的官司,看着她就烦:“够了,就按皇帝说的做。”
有了懿旨,长乐宫中的宫人们行动很快,没过多久便准备好了两碗加了盐的清水,盛在白瓷碗中,又准备了三根银针。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宫人通禀,说是弋阳侯已到了长乐宫外。
宫人们将其中一只瓷碗与银针用漆木盘端着,出了大殿,不一会儿便取了数滴魏子期的血回来。
另一些宫人则伺候着李适,小心地扎出了三滴血,在瓷碗中连成小小的一点,以另一个红漆木盘捧着。
她们将瓷碗捧到团圆儿面前,团圆儿本来抿着嘴自己拿了银针,又被陆清野接了过去。
“团圆儿闭上眼睛。”陆清野声音温柔地说。
团圆儿乖乖闭上了眼睛,陆清野拿着银针很小心的在她的指尖轻轻扎下去,让血刚好能涌出来。
他捏着团圆儿的手指,在两个碗中各滴了几滴。
宫人中,为首的女官静静地看了片刻两只瓷碗,这才行礼道:“回禀太后,小仙师的血与齐王殿下的融了,与弋阳侯的不相容。”
这答案,既在殿中数人的预想之内,也在一些人的意料之外。
李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地上前几步,亲自去看了那两碗带着血的水。
下一瞬,他一把将两个颜色不同的漆木盘子扬了,白瓷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长乐宫中的侍候的宫人们哗啦啦跪了一地,却谁也不敢出声。
唯有李适又惊又怒,嗯嗯啊啊着想要说话。
太后蹙眉道:“快给我儿解开!”
九玄听她态度不好,本不想动,但他看了陆清野一眼,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只得不情不愿地解除了法术。
“这不可能!”李适近乎是在嘶哑地咆哮了,“这个小野种是五月生的,若以这个时间倒推。崔雪娘那个贱女人那时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整日里不是疯疯癫癫地翻着几本破书,就是在找大夫!我根本没有碰过她!说,你们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我知道你们这些道士惯会炼制些稀奇古怪的药!定是你们趁人不注意,动了什么手脚!”
罗金宝在他身后有些慌张地扭着帕子。
“齐王殿下好生健忘。”大殿之内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声音里满是嘲讽。
陆清野静静站在团圆儿身边,牵着她的手,自然不是他在说话。
随着这个声音,除了团圆儿他们几个,殿中众人无不面色一变。
因为殿门前,虚空中竟慢慢浮现出一个少年——正是李景逸。
他冷笑道:“齐王殿下有一日喝得酩酊大醉,骂骂咧咧地冲进我房中,当着我的面拖走了哀求的母亲。您自己竟然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