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清虚师祖座下那位小师叔,至今无法自行聚灵……”
“小师叔如今还不到五岁,便是无法聚灵也无碍吧。”
“开始修行时年纪尚小的弟子又不止她一个,修炼上半个月,多多少少都能使出一点点灵力,哪怕只是擦出个火星子呢?这位小师叔却连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怕不是……并非修炼的材料啊。”
“少胡说八道。那一日你也看见了,如何高深繁复的法术,小师叔一学就会。听闻那位方师兄的冤魂,也是小师叔不曾借助法阵或是法宝,直接召唤出来的,这样的天分,你除非重新投胎,不然拍马也赶不上吧。”
“就是就是。听说小师叔学习剑术也很有天赋,不过半个月,入门剑法她已经使得有模有样了。”
“……况且咱们这位小师叔,长得可爱漂亮,性格乖巧懂事,我那日送了几颗青团给她,她冲我笑得可甜了,还跟我说谢谢……我还趁机摸了摸她的头,啊,心都要化了。她便是不是聚灵修仙的材料,又怎么了?”
“我也觉得,那天我从山下带了一个毽子送给她玩,她不好意思收,还红脸了呢,像个小萘果。这么可爱的小师叔,便是修炼不成又怎么了?咱们枕寒山难道就差这一位修炼高深的大能吗?”
“我也赞同。”
众弟子私下里议论纷纷。
他们议论的对象此时正蔫蔫地双手趴在清虚子的膝盖上。
此时本就是冬日,未时已过,太阳一点儿也不晒人,团圆儿按照清虚子的要求,认认真真地扎了马步,又练过剑术,练得呼哧呼哧的。
清虚子给她擦了汗,让她自己回屋换了衣裳,师徒二人便一起坐在廊下晒太阳,亦算是感怀天地。小羊羔绵绵也趴在擦边上,懒洋洋、暖烘烘的,一点儿不想动弹。
团圆儿的下巴枕在自己的小手臂上,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清虚子本在看书,被团圆儿的叹息吸引了注意,见她那个人小鬼大的模样,只觉得可爱,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团圆儿叹什么气?”
“师尊,团圆儿是不是真的是个小废物啊?”团圆儿仰着小脸看着清虚子,颇为忧愁地问道。
闻言,清虚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自然不是。团圆儿,可是门中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团圆儿赶紧摇头,“是我听说别的小弟子跟着师父修炼一段时间,至少能用灵力擦出个火星子,可我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我养母说,别人都能干,就我不能干的话,就是小废物。”
清虚子哼了一声:“乡野村妇的一派胡言,不必理会。我们团圆儿学什么会什么,明明是个小天才,才不是什么废物。”
“嗯。”团圆儿听清虚子说她不是小废物,顿时开心起来,又被夸奖,更添了些不好意思。
她扭扭小身子,故意摆弄起自己的女侠布娃娃去了。
清虚子看着团圆儿,想起前两日自己与陆清野已探讨过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团圆儿天资聪颖,天赋过人,生来便是修仙的材料。且他与陆清野都已仔细查探过,团圆儿的灵脉不但一点儿不少,而且宽阔通畅,不应当储存不了灵力。
他二人翻着古籍沉吟许久,陆清野忽然道:“或许还是与魂魄有关,毕竟她是……魂魄有异常之处,便有许多不可预判的影响。能不借助其他外力,只凭灵力招魂也好;很难自行聚灵储灵也罢,恐怕都与此有关。”
清虚子无奈道:“可有破解之法?”
陆清野无奈苦笑道:“师兄,若有办法,我何必等到今日再用呢。”
清虚子只得长叹道:“罢了,她平安喜乐、无病无灾,比什么都强。此事就暂且随缘吧。”
清虚子自回忆中回过神来,便见团圆儿已经趴在他的膝头睡着了。
不过才是四五岁的孩子,每日早早便起来去学堂上课,中午回来小睡一会儿,玩闹一个时辰,又跟着清虚子认认真真地锻炼身体、学习剑术。
虽然远比在谢家时轻松自在,却也足够耗尽她的精力了。
清虚子轻笑一声,弯下腰将团圆儿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一点儿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清醒过来的意思,反而小脑袋一歪,顺势靠在了他的臂弯里。
而后清虚子便眼睁睁看着一小条口水顺着团圆儿的嘴角淌了下来,滴在了他的道袍上。
“啊呀,我们团圆儿成了睡觉流口水的小邋遢了。”清虚子轻声笑道,从自己袖袋里取了一方手帕出来,先将团圆儿的嘴角擦干净,才随意抹了抹自己的衣袍。
而后他搂着团圆儿小心起身,向着东厢团圆儿的小屋走去。
本懒洋洋在晒太阳的绵绵也睁了眼,看着清虚子抱着团圆儿走了,赶紧也跟了上去。
——
自这月初十旭日东升,枕寒山上下便忙活开了。
四处都有弟子在洒扫擦洗,从山路、门楣到桌椅、瓷瓶,一处也不曾放过,连路上的许多灯笼都换了簇新的。
这事儿与团圆儿无关,她还太小了。
与余辛也无关,他也挺小的。
他俩本相约出门玩耍,此时却变成肩并着肩看风里和九玄搭伙擦洗枕寒山的训诫石,绵绵仰着小羊脑袋,也跟在他们两个后面看热闹。
风里与九玄配合得相当好,情到深处,互相用脏抹布丢对方的脸。
余辛:“……”
团圆儿担忧道:“你们两个别打了,再打下去,训诫石没擦干净,地也得洗,衣服也得洗。”
风里抽空道:“本来这个地一会儿也得我俩洗。”
他与团圆儿说话分了神,当即被九玄一柄长竹竿戳中,从训诫石上摔了下去。
团圆儿与余辛赶紧捂眼睛,绵绵也转开脑袋不忍直视。
只听一片丁零当啷。
风里摔在了一堆水桶、抹布之中,成了一只落汤鸡。
“就不该让他们二人一组。”余辛看着大骂九玄不讲武德的风里,以及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满是得意的九玄,无奈感叹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大扫除呀?”团圆儿用小手遮着前方,实在不想看此惨烈场景。
余辛眨眨眼,疑惑道:“你不知道吗?每隔三年,年底时各大修仙门派要相约演武,今年轮到枕寒山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