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轻装侍卫道,“她就是那个人的女儿。”
马车内的人没了声音,侍卫又道,“这位小公主之前的行止,倒是和主子年少时一模一样。”
“她更像她的母亲。走吧。”马车内的人道,他修长好看的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
末了,他愉悦的低低笑了一声,“总归……又欠我一个人情。”
剩下的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巡捕营的人也面面相觑,“总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冯肃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聚众闹事的人都抓牢里去关个十天半个月!”
“是。”
沈今朝走进医馆,看到的就是已经几乎被包成木乃伊的祁筠庭,他还在昏厥之中,似乎是被梦魇魇住了,眉头皱着,很不安。
沈今朝伸手抚平,声音又软又糯,“啊庭,你要快快好起来……”
“公主!”陶嬷嬷带着陶圆急匆匆的赶来,脸上还有稍许愠色,看到沈今朝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
但是,一转眼看到祁筠庭,陶嬷嬷这一口气卡在胸口是不上不下的。
“真是苦命的孩子。”陶嬷嬷不忍心再看,但是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干嘛来的,神色厉了一厉,“公主,你不该独自跑出来,若不是那些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要是慢了哪怕一步,你也会万劫不复的!”
陶圆没敢帮腔,来之前她就已经被骂了一顿了。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乌合之众,所以我才做了这个决定。”沈今朝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沉稳,有一股奇特的违和感。
沈今朝看了一眼祁筠庭,叹道,“嬷嬷,我哪儿能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小心思呢?可是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初云宫的人都在,母妃也在,我们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可惜,有人不会让我们如愿的。”
陶嬷嬷被她的神情一震,忽然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沈今朝了,她再也不是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着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公主。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什么也不说。
沈今朝道:“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他们的这局设得也未免太不走心了,雷声大雨点小,我怀疑……兴许另有图谋。”
沉默了一会儿,陶嬷嬷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也好,公主什么都知道也好,这样她也能知道保护好自己。
陶嬷嬷说:“这点老奴也很疑惑。但是左右离不开一点,那就是有人想借你的手,或者经过你,达到他们想要的目标。”
“这是毋庸置疑的。”沈今朝点了点头,没再说下去。
陶圆这时候才开口,“公主好了,没想到祁公子又遭殃了,下一个不会就是我了吧?”
“想什么呢?”在陶嬷嬷开口之前,沈今朝就拍了她脑袋一巴掌,“你有啥价值可以让他们对你动手的?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守着啊庭吧。”
“哟,果真是小公主啊。”外面传来一个……嗯,很陌生的声音。
陶嬷嬷看了一眼,同沈今朝道,“是祁二公子祁泽。”
哦,祁筠庭那个纨绔弟弟。
祁泽已经走过来了,笑嘻嘻的道,“听说公主在城门口威风得很,我就想着过来沾一沾风光,哪里知道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呢?”
转眼看到祁筠庭,讶异了一声,“呀,这是谁啊,伤的这么重?”
沈今朝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你有事吗?”
“有啊。”祁泽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左思右想,我觉得我哪里都比祁筠庭好。公主你看,这一次要是我是你的伴读,祁家早就出手帮你了,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出马呢?”
“所以呢?”
“考虑考虑我呗。”祁泽就是不服气,为什么祁筠庭可以,而他不行。
他那个废物大哥,被他踩在脚下那么多年了,一朝成了公主伴读,住进了皇宫,比他还要风光,这让他心理落差特别的大。
还没等沈今朝,祁泽又赶忙道,“等等等等,公主听我把话说完嘛。”
“我不想听,你再不滚,我就把你打成和他一样,你信不信!”沈今朝指了指祁筠庭。
祁泽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来的两三个狐朋狗友和一些下人,觉得自己要是真被沈今朝唬住,也太丢面子了!
因为祁筠庭进了宫的时候,他就一直被笑话,说他不如瘦马的儿子!
但是,想想那个“打”字,祁泽就已经浑身骨头都在痛了。
“这,这,我……”
“滚!”
陶嬷嬷也端出了身为一宫掌事嬷嬷的风范,“还请诸位公子请回,这里是医馆,不是闹市。请见谅。”
那个语气就好像在说,再不走就把你们揍成残废!
因为要确保沈今朝的安全,所以送祁筠庭过来的巡捕营的人还没有离开。这回他们也是挡在了前面。
祁泽铩羽而归。
陶圆冷哼了一声,“这祁泽称什么纨绔?顶多就是一个脓包!纨绔那还得是我家公主称得上,之前公主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装孙子呢。”
沈今朝:“……”
圆圆,词不是这样用的!
看样子祁筠庭没个两天是不会醒的了,陶嬷嬷就麻烦巡捕营的人帮帮忙把祁筠庭抬回了岁安行宫去。
谨夫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不过沈今朝他们前脚刚踏进岁安行宫,后脚就有禁军十六卫的人来了。
“是禁军总督。”陶嬷嬷看着中间被拥簇着的那辆华丽马车,神色一变,“他亲自来了。”
沈今朝摆摆手让人把祁筠庭抬去寝殿,就站在门口,迎接那位有许多传闻的禁军总督。
她觉得陶嬷嬷的语气不对,不是很欢喜,更不是惊喜,反而有一种很难言说的嫌弃?她若有所思。
传闻这位禁军总督,如今也不过三十岁,十六岁执掌禁军,十八岁的时候禁军十六卫都对他俯首称臣,其魄力手段可见一斑。
曾经是皇帝的兄弟,如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论起来,沈今朝喊一声叔父也不为过。
禁军十六卫的人有序的位列岁安行宫门口,华丽马车缓缓停下。驾车的侍卫掀开车帘,马车内的人就下了马车,身材颀长。
沈今朝眯着眼睛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妖孽,相当妖孽。
飞眉入鬓,桃花眼,挺鼻薄唇。他微微的笑着,眼里就仿佛有无限的春意浮动。
他的皮肤白皙,一身红衣衬得他更风华无双了。
这样的一个人,不像是一个常年习武的人,也实在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心狠手辣。
“你就是朝朝?”谢斯宁走过来,蹲下来同她平视,勾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