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心里有数,却不敢当着宋思源的面直接说出来。
虽然宋思源并没有打算与白梨细说,但白梨在驿站内天天与宋思源同吃同住,一些蛛丝马迹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便能捕捉得到。
但皇上再怎么偏心,叛国通敌一事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罢?
没准这宋思源还真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她有些担忧的拉了拉宋思源的袖子,哀求道:“他们打赢了仗,通州暂时并无匈奴之患,不若我们在通州玩一段时日吧?”
“玩玩玩,这苦寒之地有什么好玩的?那宋延祁立了战功,立马便要赶回京城,若是本王不好好的在场,那风头便全都被那宋延祁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梨仍就是觉得有些不适,她的第六感准的吓人,宋思源却不信这一套,执意要带着她比宋延祁早回去。
尹清歌宋延祁夫妻也不管他们,反正此战宣告胜利,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关于他二人的把柄多了去了,不急这一时。
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日,尹清歌才挣开眼来。
她按照习惯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头部挨的那一闷棍格外痛之外,浑身上下倒还挺舒畅的。
她闻见了粥的香气,将视线转移到桌上,发现那有小半碗喂了一半的粥。
尹清歌饿极了,挣扎着下床捧起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在完颜兀手底下饿的实在太久,此刻她也顾及不得自己的形象,三两下便将那小半碗粥喝完了。
宋延祁正巧推门而入,尹清歌捧着粥碗回头看他,有些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半响笑了起来。
宋延祁道:“你睡的太久了,这几日只能给你喂一些好入口的食物,此粥方才太烫了,本想着且先给你晾一晾等着一会喂你,倒没成想你自己醒来吃了。”
“总比继续昏睡下去要好罢?”尹清歌苦笑一声,但很快又抓起他刚才那番话里的重点,“所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日里,太子殿下屈尊降贵的给我喂了食物?”
宋延祁挑了挑眉,“连你也要调侃本王?”
只见坐在榻上的女人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们来说正事,你昏迷了三日可能不知晓,本王射杀了完颜兀,匈奴帝见群龙无首,如今已交接完毕,正式划入大宋麾下。”
尹清歌瞪大了双眼,十分惊讶。
她虽然心里坚信宋延祁会赢,但没想到他竟如此雷厉风行,甚至连交接工作都做完了。
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见证了历史罢?
宋延祁十分满意她的神色,继续道:“此番几次战役,都多亏了你制作的毒药,本王已同父皇书信禀明,此番一回京便是领赏了。”
但这些内容,尹清歌都不是十分在意。
隐隐作痛的脑袋在时刻提醒她,她被大宋人偷袭了,此些人狼狈为奸,与匈奴人里应外合,若是不闹到皇帝面前寻一说法,天理难容!
宋延祁见她面色阴沉,主动问道:“此番你被匈奴人掳走,可还记得什么细节?”
“自然!”
尹清歌等的便是他的问题,怒道:“自然记得!我又不是傻子,是那白梨,说严重点,也可能是源王殿下亲手下的指令。”
“定得寻一说法,才能对得起我头顶上的伤口,和我遭过的罪。”
宋延祁点了点头,皱眉道:“那等你身体再修养一阵子,我们便启程回京,将此事与父皇摊开来说。”
“不行,带着伤去才能证明我说的话有说服力,我们即刻便出发罢,我能受得了。”尹清歌坚定道。
宋延祁实在是拿她没辙,便摇了摇头同意了,两人迅速修理好东西,吩咐随行军队整顿,便去与通州百姓告别了。
百姓们都知晓这两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便是这夫妇还得了他们的一片净土,如今还将匈奴收编了,往后通州再无隐患。
所以大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以这两位的身份,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通州这个小地方的。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走到这一步。
两人细细商议了一番,决定将这段时间出生入死带的军队留在通州。
在尹清歌眼里,太阳都是每天照常升起降落,就算今日失去了某一样东西,第二天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的。
小徒弟得知师傅并不打算带着她们走,抱着尹清歌哭的梨花带雨。
尹清歌有些为难,此番回去,是面对朝廷纷争,一举一动是对是错都难以判决。
何况是军队这样敏感的话题,在通州打仗之时,他们是保命符,但一旦战乱平息,他们便是催命符。
不若带原先的队伍回去,而烈焰军和轻兵队便留在通州,这才不至于引人诟病。
这两支队伍本来就是通州城内的百姓们自发参加由夫妇二人训练而出,若是留在通州,也有正当的理由。
尹清歌不可能同他们说明个中缘由,但里头有聪明的也知晓原因,便带头支持了两人的决定。
二人放下心来,便出发回京。
不日抵达了京城,在拜见皇帝时果然被过问了军队的事情,宋延祁只道:“启禀父皇,人数过多路途遥远,资金粮草也是问题,何况这支军队全都是通州人,不愿离开故乡也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皇帝虽心有疑虑,但并不多说,话风一转,问道:“你二人此番战无不胜,朕听闻军队选拔训练也有清歌之手笔,得胜回京,有何需求说出来叫朕听听,朕定然满足你。”
尹清歌等的便是这个机会,一把跪了下来。
皇帝被她一下跪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眉问道:“清歌,好好的说着事呢,你这是何意?”
“回父皇的话。”尹清歌抬眸望向皇帝,一双眼亮的吓人:“儿媳状告源王,源王妃,叛国通敌,与匈奴王勾结,里应外合,掳走儿媳,还请父皇为儿媳做主。”
说着磕了个头,殿上三人皆不动作,不言语,气氛僵持着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