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沉默了,怨恨的看了他一眼,另一只手又默默的往那药浴里加了些莫名的东西。
宋延祁只觉身子越来越痛,咬着牙无声的和尹清歌对峙。
终于,女人叹了口气,道,“时辰到了,你且让下人过来服侍你沐浴,将身上的污垢洗掉,那是你体内的毒素。”
宋延祁敏锐的捕捉到话中含义,沉声道,“每日都要泡?”
一双眸子里划过些许不悦。
他倒不知此次去毒竟是如此麻烦。
尹清歌点了点头。
男人无话可说,脸色却是难看得紧。
朝堂之上,尹离渊低着头,忽略众人打量的目光,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
皇帝也觉得没有脸面,一整个早朝二人都无沟通。
但尚书似乎是故意和尹离渊做对一般,接连提了他好几嘴。
尹离渊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老头,是记挂自己的女儿丢了脸面,在这找场子?
他冷哼一声。
这白尚书确有才学和手段,但一碰到白梨的事情便没什么脑子。
可他如今这气却是用错了地方,如今不仅他面上无光,就连皇帝心里也膈应。
果然,龙椅上的宋赢脸色约发难看,冷着脸不做言语,一旁的太监适时道:“退朝!”
二人的官职相近,在朝堂上的站位也近。
尹离渊称病多日不来上朝,如今来了自然碰上了硬茬儿。
此刻,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就愈发浓郁。
旁边的人都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二人波及。
白尚书冷声道,“尹丞相这病病的蹊跷啊,出了这档子事就一连数日不来早朝,怕是窝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尹离渊虽然面上无光,可他却不是个受气的主儿。
“白尚书,事情已成定局,你再怎么尖酸刻薄都不会改变。”
“你若再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定是讨不得好。”
“你……你个老东西,难怪女儿年纪轻轻不学好,全都是跟你学的!”白尚书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指着尹离渊的鼻子骂道。
白梨如今是不孕之身,暗里定是被白眼议论,若是尹青青早早有了身孕,怕是会危及她在微澜宫的地位。
想到此处,白尚书的眼神愈加冷冽。
京中又流言四起。
说是微澜宫的源王妃怀孕了,城里知道尹清歌给白梨开过药的百姓们都纷纷赞叹尹清歌的妙手回春。
尹清歌收到消息时正与闫肃在讨论一疑难杂症,是那倒茶的小二惊喜的将这件事情告诉她才知晓的。
她挑了挑眉,没忍住笑了。
闫肃问她:“怎么了,这夸你医术好,怎么看着似是不乐意?”
尹清歌比了两个手指头,“我这帖药有三个疗程,而今我才给了她两个。”
“药到,才能病除,人体的经脉盘根错节,我需用一帖药一帖药疏通才能让她再有生育的能力。”
闫肃点了点头,觉得甚是有趣,“你的意思是这消息是假的?可她们为何又要传你医术卓绝?不过,我此前倒是听闻她们因着你这医馆可闹了不少事。”
他属实辨不清这几人的关系究竟如何,像是水火不容,可又不像那般严厉。
“谁知道呢?”尹清歌淡定的喝了口茶,只低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呗,与其有空去揣度她们是何种心思,我俩不如来探讨探讨宋延祁的毒。”
闫肃眼睛一亮,“你愿意同我说道说道?我原以为要磨你好一通你才愿与我说呢!”
“医者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探讨方得进步。”尹清歌摆了摆手,“他这毒太久了,深入骨髓,虽然有我每日为他准备的药浴去毒,但总归是收获不大。”
男人皱了皱眉,“我原先跟他说医不了也是这个原因,你有何法?”
尹清歌顿了顿,不知该不该说。
闫肃看出了她的顾虑,“但说无妨。”
“若想解他这毒,还有万分艰险的路要走。”
“毒入骨髓,最好的方法就是剔骨消毒。”
闫肃顿时瞪大了双眼。
剔骨消毒!
他虽被世人冠称为怪医,治医疑难杂症,可有些法子,他断不敢用。
只是万万没想到尹清歌竟有如此想法。
而尹清歌与他提到此事自然也有目的。
古代医治技术尚且困难,她需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充当她的助手。
闫肃听此想法,眼睛都亮了。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
尹清歌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
这个闫肃,倒像是个医痴。
待男人冷静下来,她又继续说道:“我们不能马上在宋延祁身上下手,若想要行此径,我们须得在各种动物上做试验。”
闫肃皱了皱眉,“那你需要何种动物?”
尹清歌想了想,当今这里没有小白鼠,若换成寻常老鼠,或者田鼠,倒可以一试。
于是她道:“我们可以先寻得家中老鼠试验一番?”
如此要求,闫肃断然不会拒绝。
他点头道:“此事交由我来解决,你只需准备工具便够了。”
尹清歌闻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若是想在我这学到东西,定是要接触许多与你先前认知截然不同的事物。”
“我将自己惯用的工具打几套给你,你可要?”
“当然!”闫肃深吸了一口气,“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师傅了。”
刚说完,却见尹清歌突然翻了个白眼。
“什么世道了,还来这一套?你我之间是互相学习,不需整那一套。”
男人被她逗笑,“我敬佩你的医术与你的心胸,其闻道故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喊你一声师傅,也并不为过。”
随后,二人分道扬镳。
不多久,尹清歌将医具的设计图纸,交给了此前帮她打制的铺子。
那银铺已做过一次,此次更是越发熟练,尹清歌收到时,竟发觉比自己原先那套更是精致。
她将此礼赠予闫肃时,闫肃高兴极了,一连在宋延祁面前炫耀了多次。
二人相识已久,犹豫之下,宋延祁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于他听。
“我虽感激她,但她私底下与宋思源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