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对于宿白夜来说无疑是危险的,因为现在正是需要两个人团结一心的时候,可此时他却开始动摇,怀疑起了易恒的身份。
如果是精神病院送来参与研究的试验品,那至少说明了两点:
首先,易恒是个孤儿。
其次,易恒的精神病症状十分严重,甚至可以说已经无法治疗,才会被选入参加渡口房间的测试。
而如果满足了这两点,宿白夜似乎也能理解这个家伙冒充警察绑架自己到渡口然后开始在各个房间摸索——
要么是出于精神不正常的本能,要么是对之前那些惨无人道实验的报复。
毕竟之前的房间会更加残忍血腥,甚至有的房间故事是在听了那些精神病人的讲述之后按照他们的真实事件改编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亲历者来说都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沉了口气,宿白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没有将这件事情点破,他只是静静地跟在易恒身后,两个人排队打上饭之后找了角落里一个四坐一桌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是窥视餐厅绝佳的地理位置,看什么地方都一览无余,宿白夜坐在最里面,易恒坐在了他的对面,这样还有两个位置是空出来的,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人坐过来。
宿白夜看着易恒,后者也同样盯着他,两人倒是很默契地开始吃素菜,根本没有碰荤菜的迹象,可因为一直没有其他囚犯落座,等这两个人吃完之后餐盘中的肉菜都还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动过。
吃完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到牢房,宿白夜先观察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些人都排队去门口的位置将剩菜剩饭倒掉而后离开,他拍了拍易恒放在桌子上对肉制品蠢蠢欲动的手:
“我看这些人基本上餐盘中都没有什么剩菜剩饭,这里该不会是不让剩余餐品吧?”
易恒环顾四周,一桌坐在他们身后的人正好起身,易恒瞧了一眼——
的确,餐盘都吃得比较干净,没有人像他们一样剩下的菜还能够堆起来。
可是,他们又不能吃。
等了半天,这张桌子剩余的两把椅子都没有其他人过来坐下,宿白夜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对劲儿:
“易恒,你说,这张桌子有没有可能是给什么人预留的?我们……坐了不该坐的位置?”
虽然宿白夜对监狱生活不是很了解,但或多或少都从美剧或者电影上了解过,一般这种情况,那都是监狱中混得有头有脸的囚徒在餐厅的一隅拥有自己的专属座位。
显然,易恒对这个猜测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赞同,环顾四周,其他狱友都不敢正视他们。
“我们还是走吧。”
两个人迅速端起餐盘准备换个位置,但还没离开,易恒就瞧见一队五大三粗的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正是宿白夜的室友。
在餐厅这个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上去,这个男人的身形似乎更加强壮,身后带了几个小弟,每个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
易恒看了宿白夜一眼,后者缓缓摇头,能不能干过对面三个人是一回事儿,如果被狱警抓住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的姘头和小情人啊。”
从小跟班的嘴里说出这些混话,那个高大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很不爽。
他口袋中的内衬被身边一个瘦瘦弱弱的人揪着,可下一秒,他就没收了白色的内衬,走到宿白夜身边,将口袋的内衬露了出来。
摆明了一副让宿白夜自己牵上来的样子。
在监狱里,牵了谁的口袋,就意味着要成为谁的姘头。
易恒明白这个道理,但宿白夜不知道。
他低头瞧了一眼,有些不明就里,而后看着男人,后者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色彩,说不上友善,但似乎只要宿白夜牵了,那一切都好说——
毕竟在监狱中有一个自己的姘头,这不仅可以帮助排解寂寞,也是地位的象征。
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旁边几个桌子的人都很识趣地端着餐盘坐在了更远的位置。
这里即将爆发一场战争。
果断的,没有犹豫的,宿白夜伸出手就拉住了口袋。
“宿白夜!”
易恒惊呼一声,但下一秒,他就被那个强壮的人推倒在地:
“今天我心情好,你赶紧给我滚蛋,要是被我再发现你和我的姘头纠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易恒的眼神投射在宿白夜身上,后者冲着他微微摇头,他也很会意地离开,没有再纠缠。
头也没有回,易恒听到那张餐桌传来拉开餐椅的声音,宿白夜自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来,他独自一个人正准备要离开回牢房的时候,之前的囤积者——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怯懦又老实的男人将他叫住了。
“易恒!易恒,你过来。”
男人的声音很小,带着试探的意味,说完之后四下瞟了两眼,更准确地来说是确定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没有跟过来,他才朝着易恒招了招手。
一边走过去,易恒努力从自己的记忆力寻找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之前在偷窥这个男人规则卡片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他在上面的签名。
坐下来思考了一会,易恒迎上男人的贼眉鼠眼之后打了个响指——
刘胜阳。
“什么事儿?”
易恒的视线像是扫描仪一样把刘胜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问了句。
刘胜阳故弄玄虚地凑近易恒,把声音压得很低:
“易恒,赵乾的姘头是你朋友?”
说着,男人的眼神望向角落的餐桌上,易恒说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宿白夜被赵乾挤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受了委屈一样,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敢怒不敢言。
没有正面回应,现在无法确定刘胜阳到底同为闯关的来访者还是空间里的诡异,易恒怕过早地暴露信息会对自己不利:
“怎么了?”
“你……感觉赵乾这个人怎样?”
刘胜阳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性,倒是让易恒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什么感觉。怎么,你对赵乾还有宿白夜很感兴趣?”
易恒给出了一个选择题,他想知道这个囤积者到底盯上谁了。
虽然易恒在智商上和宿白夜比不了,但是应付这些三教九流绝对是拿手的。
他给了刘胜阳一个眼神,看着后者心虚地吃着盘子里的红烧肉,自己也将碗里的肉吃了一口。
“我就是……我就是感觉有时候赵乾欺人太甚,是吧?他如果这么欺负我的朋友,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感觉这个男人明里暗里在挤兑自己,易恒倒也不恼,拖着下巴邪笑着,他仰起头,吃了刘胜阳碗里的一粒花生米:
“你想说什么?”
“你和宿白夜是今天刚来监狱的,这个赵乾也太过分了,你的朋友恐怕很快就会被迫害的自杀也不说不定,你应该先下手为强,就算留赵乾一条狗命,也应该狠狠出口恶气!”
用脚趾头也知道,这家伙是想要利用易恒为自己所用。
出不出气且两说,恐怕刘胜阳是想要让易恒拖住赵乾,自己作为囤积者从中掘利!
两个人一起回到牢房,刘胜阳不肯放弃,眼看就要到上晚课的时候,他趴在门上开始絮絮叨叨:
“一会儿上晚课,你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和宿白夜好好商量一下,赵乾这个家伙只会变本加厉,你那个朋友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难熬。”
易恒坐在床上,正在看上晚课用到的书本。
与其说是书本,不如说是印着歪理邪说的教义。
全都是用的诡异的文字,易恒轻轻松松倒是能看懂,可还不如没有看明白。
里面的内容远就超出了人类的容忍范围,那些血腥暴力的文字就好像是有洗脑的功能一般,光是看了几行,易恒就感觉自己头晕恶心,好像随时都能吐出来。
来到洗手台附近洗了一把脸,这里没有镜子,但易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肯定很红,因为他此时眼睛疼得要命。
这本教义有污染的功能。
可是目前什么能够净化污染还不得而知。
将教义拿在手上,但易恒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去看第二眼。
“走吧,站在大家都在往礼堂的方向过去了。”
易恒没有理会刘胜阳,从他身边有过。
从走廊里排队下楼,等走出监狱楼房之后一直朝着西穿过放风的操场,易恒才看到礼堂。
而此时,宿白夜就在不远的前方。
就在他准备去叫宿白夜时,才注意到宿白夜的手拉着赵乾的裤子口袋。
更准确地来说,是皮肉都被缝在赵乾的口袋内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