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防队的人下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因为眼看着到了下班的点儿，办公楼里的人也的确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但他们只是迅速地吃了个简餐，立刻又会回去加班。
而至于这个加班要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得而知了。
尤其是过年的这几天，基本上都是通宵连轴转，再加上七里河支队还发生了亡人火灾，李希澹昨天能去睡觉那都属于是赵荣杰和黎薇慈悲了。
林司渺既然已经来指导火灾了，那肯定也要和支队的工作节奏保持一致，下午在赵荣杰办公室抽查了几个去年的火调案卷，林司渺挑了不少毛病：“这案卷是你做的？”
他挑眉，眼睛里带了些许的不相信和疑惑。
“虽然不是我自己做的，”看着赵荣杰手里拿着的都是简易火灾调查的案卷——这些火灾基本上都是一些焚烧垃圾、荒草的案件，没有当事人也没有财产损失，所以有时候工作一忙做出来的东西就会比较粗糙，“但……也是我指导不力，下次一定注意。”
虽然对于赵荣杰的火调业务水平不是很满意，但林司渺一直都很佩服自己的学弟有一颗敢于担当的品质和绝不推脱的性格。
“嗯，”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司渺追问道，“黎薇来之前，就是那个叫李希澹的小姑娘在做你们支队的火调？”
“是，”赵荣杰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李希澹能够在总队领导面前稍微表现一下——也算是提携下属了，“我们这个小姑娘别看毕业时间不长，但是业务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自从她接手火调工作之后，我也轻松了不少。”
不过，林司渺并没有什么表示，赵荣杰看着他还是一本本地翻看着案卷，没话找话地说：
“之前，林高工你也知道，我本来是想要拜黎薇为师的，但是她……现在小李工作能力可比我那个时候强多了，要是可以的话，林高工你把我们小李多带一带。”
听了前半句，林司渺手里的活一停，他愣了半晌，而后才张口。
“你……那件事情主要是时机不合适，如果在发生那起爆炸案之前的话，黎薇肯定会好好教你的。至于那个小姑娘——”林司渺拖着长音，“如果真的是个好苗子，黎薇会好好带的。”
那件事情？
赵荣杰敏捷地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
当年的那起爆炸案发生之后，本就小有名气的黎薇成为爆炸案调查组中的一员，而在爆炸案调查结束后，她也因为卓越的表现迅速名噪一时，也正是这个机会让她有望成为全总队最年轻的高工，很多人都跟风想要拜她为师。
但，就在这个女人明明应该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却激流勇退，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虽然赵荣杰侥幸成为了黎薇的徒弟，但那段时间黎薇什么都没有教过他，两人甚至都没有见过几面。
这让赵荣杰觉得自己就是在被黎薇耍着玩儿，也自此单方面对黎薇结下了梁子。
他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按照之前黎薇同事的说法，这个女人应该是很认真负责才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林高工么！”
“哎呦，自从成为总队的领导，倒是很少再和哥儿几个聚一聚了！”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钉钉开始提示打卡时，赵荣杰的办公室里就多了两个人。
胡松元给林司渺让了一根烟，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徐明则站在林司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眉宇间都透露着一丝疲倦。
“怎么了，”林司渺和徐明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集训的时候徐明还是林司渺的班长，当时他还帮着林司渺熄灯后偷偷溜出宿舍给黎薇送小吃，“脸色这么差？”
“嗐，”徐明摇了摇头，他也接过一根胡松元递来的香烟，林司渺给他点上火之后轻吐一个烟圈，“你试试每天早上跑半个小时，中午哄小屁孩睡觉，晚上进行集中学习，半夜再出上三四场警，就知道了。”
几大男人的笑声很快就被隔壁办公室的李希澹和黎薇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笑什么呢？”黎薇拿出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可能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吧，”李希澹耸了耸肩，“黎高工，赵科长不是说一会儿要一起吃饭么，你要去食堂？”
“男孩们需要自己的空间，”黎薇一想到徐明有一次喝醉非要把塑料袋套在林司渺的脑袋上，瞬间就没有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念头，“你呢？要去么，四蛋？”
“我——”李希澹其实也并不想和他们一起，毕竟她比赵荣杰还要小上好几岁，更别说其他几个人了，而且自己又是才来不到一年，剩下的人都算是她的领导，去了只觉得拘谨，“我也不想去。”
“那就不去了，”黎薇提议道，“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单位对面新开了一家，我请客。”
“太好了！”李希澹的眼睛中立刻就开始闪现小星星。
“报告。”
“请进。”
本来以为是李希澹，毕竟黎薇之前进赵荣杰的办公室还从没有这么正式地打过“报告”，都是直接推门而入，而今天，当看到来人是黎薇之后，在场的四个男人都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