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格外眼尖,唰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狗虽小但重量在,压得女孩子双肩微微凹,骨感而单薄。
贺连洲听着她略显熟络的语气,神色如常地问:
“不跟我玩装陌生人游戏了?”
祝夏摸着Bella的脑袋,收回视线不理他。
爱笑不笑。
这个人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一贯两样。
祝夏跟Bella玩了一会儿,陈绍重新回来,他先跟贺连洲交代工作事情,待他们谈完,祝夏才问:“陈特助,Bella怎么了?”
“炎症高烧,高烧注射退烧消炎药已经退烧。专门做了全方位的检查,显示各项指标一切正常。”陈绍有条不紊地回答。
祝夏目光疼惜地看着小小一团Bella,五指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耳朵。
Bella兴奋地跟它的主人摇晃尾巴。
陈绍望着女孩子和萌狗融洽相处的温馨画面,顿时福至心灵。
这才是正确的搭配!
贺先生沉稳淡漠,气场过于强大,跟这个可爱物种八辈子都打不着干系。
让他想起那一句歌词:你就当我浮夸吧,只因我很怕。
Bella体积不算大,属于萌宠中型动物。祝夏抱它不难吃力,但她手臂还没拢住Bella,一只手掌就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祝夏扭头看贺连洲,不解问。
“Bella身上病菌未散,不能久碰。”
祝夏眨了眨眼。她对兽医学不太懂,但是人和动物应该有物种隔离吧。
贺连洲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描淡写说:“病菌没长眼睛,分不清是人是狗。”
祝夏“噢”了声。
狗是他的,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利益之下的好关系没有意义。
今晚他带她过来,只要不出格的要求她都能接受。
陈绍飞速地瞥了眼异常耐心的贺先生,又看了眼莫名温顺的祝医生。
一头雾水不知所终。
他明白这世上花花轿人抬人,你抬我,我抬你的道理,但不懂得微妙的男女关系。
“贺先生,陆长官过来了。”陈绍眼神锐利,低声跟贺连洲说。
贺连洲颔首,神情不见一丝波澜。
门口迈进一位身形极高,戴着方形眼镜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看上去年龄超过七十岁,但脊背挺直,精神健硕。
陆谦伸出手臂,声音带着时间沉淀的浑厚说:“连洲,你来了!”
祝夏适时站直身躯,看看贺连洲。果然看他露出笑意,和陆谦握手寒暄。
陆谦身上散发着谦逊的威慑气场,有些眼熟。
祝夏脑海中冒出一只鸟雀替她浏览记忆。
陆谦,前财政司长官,为人光明磊落,名誉地位均非同凡响。
“这位是?”陆谦看向祝夏,微笑着问贺连洲。
“祝夏,港仁医院的外科医生。”贺连洲简要介绍。
“好久不见,祝小姐。”陆谦恍然想起来,笑道,“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还记得?”
祝夏眉眼轻弯,微笑道:“记得。”
陆谦精明的视线投至贺连洲,打趣道:“你祖父前几天让我替你张罗婚事,我那时还跟他说不急,现在看来该急了。”
贺连洲瞥了眼祝夏。
祝夏正在沉思,没留意到男人的视线。
他们是六七年前见面的吧,匆匆的一面。那时在青禾轩中餐厅吃饭,恰巧碰见陆谦。
祝夏在一旁听他们闲聊,发现贺连洲和陆谦站在一起,身上的成熟矜贵未减,更甚沉稳冷静。她心里“哗”了一声。他们瞧起来像是良师高徒,谈吐优雅,内容简洁干练,一针见血,又不失礼数。
这时,陈绍把手机递给贺连洲,说是老宅那边的紧急电话。
贺连洲看向祝夏。
祝夏下意识跟他眨了下眼,示意你去吧,我OK。
贺连洲和陆谦告知一句,后者颔首。
祝夏目送贺连洲,耳边倏然响起陆谦含笑的声音:
“这么多年,还是你。”
祝夏不明所以。
陆谦又道:“连洲不是寻常人。”
祝夏点头。
陆谦笑问:“跟他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事,对不对?”
祝夏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吗?”
“不是。今晚他帮了我一个忙。”
陆谦眯起眼:“他可不是会随便帮人忙的。”
“我知道。”祝夏语调平缓地说,“所以我跟他来到了这里。”
陆谦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深刻有两个原因。
一、她是唯一出现在贺连洲身边的女孩子;二、她处事落落大方,从容不迫。
如若不是早就认定,多年前和今天,贺连洲不会给他介绍祝夏。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晓这女孩子不简单。
很多时候,人和人的关系从最开始就决定好了。
伊始的不平等,即注定永远不平等。
而这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是,无论她眼前站着多么位高权重、多么强悍恐怖的大人物,她都可以不卑不亢。
陆谦看着祝夏,但笑不语。
不多时,贺连洲回来,陆谦遂离开。
Bella炎症痊愈,也已经消毒清洗过,陈绍和动物医院做好后续工作。
祝夏看看时间,快到2230点了。
虽然在车上补了一觉,但仍然犯困。她抬起下巴望向贺连洲。
即便忙碌一整天,男人的眉眼疏冷,不见丝毫倦怠之色。
精力可真旺盛啊。
祝夏心里感慨,神色泰然:“你让我跟你到一个地方,我到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的口吻公事公办,像是在问老板,我可以下班了吗?
贺连洲:“我让你和我到一个地方,可没说那个地方是动物医院。”
祝夏盯着他:“还要去哪里?”
贺连洲伸手,长指穿梭她被Bella弄乱的一缕头发,黑发顷刻被捋顺,指尖似有若无蹭过她的脸颊。
“我送你回去。”
祝夏微微愣了愣。
怎么感觉他如玉石敲击般的冷嗓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戏谑……肯定是她的错觉。
天黑脑子容易搭错线。
祝夏和Bella告别。主人和她的宠物久别重逢,还没一个小时就又要分离。一人一狗都有些不舍。
“你有空可以去看它。”贺连洲漫不经心说。
祝夏问:“去哪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