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实一夜都没睡踏实,大清早就叫上了他的狗腿子周刚和王麻,这两人从上学的时候就跟着赵俊实混了,属于指哪儿打哪儿的人,用着特别顺手。
早上的外乡人特别多,他带着两个人守在镇子口,一边蹲一边说:“看见纪宝丰那孙子立马就给我逮住,敢耍他爷爷我,我今天必须要卸掉他一条胳膊。”
两个人正打算应和,周刚就举起手来说:“赵哥,我……”
“看见纪宝丰了?”
“是纪禾……”
赵俊实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见纪禾手里面提着棍就发了疯一样的朝着他跑了过来,她直接就冲着他脑瓜顶来的,赵俊实吓了一跳,立马下意识的想往旁边躲开,只可惜纪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朝着他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木棍偏了一寸,打歪了打在地上。
纪禾气喘吁吁,头都没抬就说:“蛇啊!!!!是蛇!!!快打……”
赵俊实一听哪儿还顾得上纪禾为什么来这么一出,立马就原地起跳,一边跳起来一边喊:“哪儿呢哪儿呢?”
“刚才就在你脚底下呢,那么长一条蛇,啊……那边还有……”纪禾提着木棍就朝着后面的一个方向跑过去,然后就看她在人群中下去又是一棍。
路上赶货的人什么没见过,几条小青蛇他们还是遇到过的,有好心的人在旁边提着挑担说:“女娃,这路上的小青蛇不要人的,你不要怕,也不要打它们,小心来寻仇。”
“我看见好几条,又朝着那去了……”纪禾指着赵俊实的方向。
这一听赵俊实哪儿还好意思蹲人,直接就朝着后面的小巷子里跑了,身后还跟着他的两个狗腿子,纪禾见到人跑远了之后才放下一颗心,跑到后面追上来的陆臻身边。
“我怎么没看见蛇?咬到你了吗?”陆臻提着一堆东西,有些着急地问她。
“没有。”纪禾把木棍一丢说着。
赵俊实这个人是一条疯狗,但是他偏偏怕蛇,这也是纪禾在无意中发现的,以前她也害怕,后来为了赵俊实,她硬是不怕了,最后她能逃出来,也要多亏了几条小蛇。
听到她这么说,陆臻怔忡了一阵,反应过来说:“刚才那个人是?”
“从我爸手里买我的人。”
“你知道他怕蛇?”
“嗯,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上学的时候他就怕,快走吧,等他回来又要麻烦。”
等到赵俊实再回来的时候哪儿还看得到纪禾的影子,再镇子口找了一圈,赵俊实也没找到人,只有周刚在后面弱弱的说着:“赵哥,人八成是走了,我刚看到陆臻在后面追她呢。”
赵俊实恨得牙痒痒。
“要我说咱们换一个呗?咱班上不是当时有好几个女的都喜欢赵哥。”
“你是不是害怕陆臻家?”赵俊实转过头对上王麻的眼神。
说不怕是假的。
“老子就要纪禾,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她必须是我媳妇,我就不信他陆臻这辈子不回部队了。”
赵俊实想起来纪禾刚才拿着棍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说到:“她可不是你们说换就能换的,就纪禾这张脸,有几个女人有的?老子就是看上她那张脸了,这么有个性的女人,必须是我的女人。”
“赵哥,纪禾和陆臻要是结婚了,咱就这就是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周刚小声说。
“我说你长了个猪脑子,你都说是要是结婚了,要是在结婚前纪禾成为我的人,那不就不算破坏了?而且我占了她的身子,到时候我就不信陆臻还能要一个二手货,必须给我把纪禾抓到,这叫先下手为强,现在纪宝丰跑了,没人给纪禾当家长,他们这个婚怎么结?纪禾从哪儿出嫁?她嫁不成陆臻,她只能是我的。”
赵俊实咬着后槽牙说。
纪禾也在担心她出嫁的问题,纪宝丰跑了,现在纪禾成了没有根的人,结婚不是小事儿,不管怎么说也需要一个家里长辈同意的,虽然陆臻在部队里面不讲究这些,但是家里有的讲究还是有的。
回到招待所纪禾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到一起,陆臻把买的东西留到了招待所,纪禾看着他说:“我今天去找我妈,明天回来。”
“嗯,你去吧。”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纪禾没有问他回去怎么应付陆霆,而是提上陆臻买的所有的东西直接出发。
远昌镇是一个独立的镇子,在附近算是最繁华的镇子了,小时候每次纪禾能够出来一次,就是她妈带着她去姥姥家,纪禾记得每次穿过远昌镇,顺着山路走上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新兴镇,纪禾的姥姥姥爷,就住在新兴镇。
十五年前纪禾的母亲一走了之,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离婚证结婚证,村子里就看得办事了没,所以她母亲走的时候也没有牵扯那么多,纪禾只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纪宝丰回来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然后动了手,夜里的时候纪禾看到母亲的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她到现在还记得母亲临走前说的话。
“纪禾,我没有能力带你走,我也养活不了你,妈妈以后再回来找你。”
之后她就一走了之,纪禾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长大她才知道,纪宝丰和村里的一个寡妇纠缠不清,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感情伤害了纪禾的母亲,但是纪宝丰无所谓,在两个人闹了好几次之后,纪禾的母亲提出了她要回娘家,还要带走纪禾,纪宝丰不愿意,和她大打出手。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母亲还是挺了半年,那一次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走了,自己走的,没带纪禾。
纪宝丰也不是没有找过她,她就曾经带着纪禾去过一次新兴镇,只可惜当时被他姥爷打了出来,姥爷当时是想把纪禾留下的,只是纪宝丰打死都不肯,硬是勒着纪禾的脖子把人带走。
这段记忆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纪禾很多细节都记得不清楚了,忘记了纪宝丰是怎么在姥爷家里发疯的,她的舅舅极力反对她留下,她只记得走的时候姥爷告诉她:“纪禾,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也算是她赶的时候好,五月是播种的时候,许多人都会在镇子上来往,看能不能买到来年心仪的种子,所以一路上人不少,纪禾边走边问,倒是顺利地抵达了新兴镇。
这里和她记忆力的样子相差的不多,不过很明显随着这几年国家的开发,倒是比之前多了一些朝气,纪禾不认识去姥爷家的路,只能问新兴镇最热闹的那个市场怎么走,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地儿。
紧接着纪禾就看到了站在市场门口的小老头,她身前放着一个凳子,手里面拿着一个刮刀,正用一张布在擦它。
时隔二十多年来,这是纪禾第一次见到妈妈这边的亲人。
纪禾想也没有想地走过去,把东西往小老头旁边的地上一放,说道:“姥爷。”
那小老头鼻子上挂着一个眼镜,镜腿上面缠着白色的布胶带,听到她说话抬起眼来看她,又摘下来眼镜眯着看了半天,才说:“你是谁?”
“姥爷,我是纪禾,任……”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小老头就抓着她的胳膊说:“你是纪禾?”
她点头。
“纪禾……纪禾……”小老头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喊着她的名字眼泪就下来了。
现在纪禾知道她这个泪失禁体质是遗传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