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重明立刻打蛇随棍上,“谢陛下不杀之恩!”
“你先别急着谢,朕还没说完呢。”
司重明一怔,有些不确定地问,“您不会改主意了吧?”
舜德帝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你,日后朕如何率领百官?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当着朕的面拔刀了。”
司重明尴尬挠头。
好吧,这话她无法反驳。
只是此时舜德帝却犯了难,罚重一点,自己已经说过不会打她了,罚得轻了,那怎么惩罚堵住台下悠悠众口呢?
只怕现在群臣心里乱七八糟什么猜测都有,只是不敢明言罢了。
他没有头绪,转头看向身边,“皇后,你说应该如何惩治这个大胆的丫头?”
整场宫宴,从一开始宋皇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若不是她地位尊贵,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把她忽视了。堂堂后宫之主,存在感却低到如此地步。
听到舜德帝问她,宋皇后想了想,片刻后朱唇轻启,“不如就罚她在府中幽禁思过,无令不得出,陛下觉得如何?”
“只是幽禁?会不会太轻了些?”
宋皇后微微一笑,“对于一个爱热闹的人来说,应该比打她还难受吧。”
司重明大汗。
皇后娘娘,您真是慧眼如炬,杀人诛心啊!她宁愿挨上几棍也不想被关在府里哪都去不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办呢!
她企图再争取一下,“嘿嘿,要不就罚臣女把柱子上的刀痕恢复如初,行吗?臣女保证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如果做不到,臣女就自请二十,不!五十军棍!”司重明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了!
宋皇后掩唇一笑,“陛下您看,臣妾没说错吧。”
“还是皇后聪慧,一眼就把这丫头看穿了。”舜德帝瞪着司重明,“你给朕老老实实禁足,另外这柱子也你得恢复如初,还有之前那根。朕会派人检查,不合格军棍照罚,禁足时间无限延长!哼,你看看好好一个长清殿被你戳成什么样子了。行了行了,朕看见你就头疼,今天就到这里吧。”
闻言,处在怔忪的百官及其家眷,机械起身恭送舜德帝和宋皇后离去。
三位皇子也跟着一起离去,在经过司重明时,三人都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姒薄太子,本督主送你回去吧。”
姒雅被人抬了下去,徐庆安也负气离开还带走了几名侍从,此时堂堂南诏太子身后只站了一个畏首畏尾的下人。
姒薄起身微微躬身,“多谢九千岁,在下等妹妹醒了和她一起回去就好。”
云栈也不坚持,“那本督主留下一人护送太子殿下。”
姒薄再次道谢。
这次云栈没受他的礼,而是越过他向前走去。
司重明还跪在地上为禁足发愁,一只修长的手掌突然伸到她眼前,抬眸一看,熟悉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跪了这么久,膝盖疼吗?”
她自然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任由对方搀扶自己起身,“还行吧,我都习惯了。”怎么会疼呢,这段时间阿爹总罚她跪祠堂,可不就习惯了么。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马上就要被禁足了,哪里都去不了。没有注意云栈正在弯着身子替她整理裙摆。
幸好随着舜德帝等人离去,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不然让他们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听她叹气,云栈问道:“不想禁足?”
“那还用说,当然不想了。”司重明颓然说道,“马上就要中秋了,我还有事呢。”她嗔怪地看向云栈,“你刚才也不帮我向陛下求情。”
还是不是盟友了!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她的语气中透露出的自然。
这一刻她忘了对面站着的是一直暗暗防备的九千岁,反而真的把对方当成平等的盟友了。
云栈弯了弯眼梢,“是我的错。”
“······倒也不怪你,”司重明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别人了。陛下的旨意,谁敢忤逆?况且自己已经很占便宜了,只是禁足,就今天她的行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算了,禁足就禁足吧。
旁边,司家其他几个男人完全被无视了。
司重赢和司重笙还好,不是第一次看见云栈对自家妹妹的不同。可是司老太爷和司昊天则是完全被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明儿什么时候和云栈关系这么好了?他们眼睛没出问题吧?云栈?那个九千岁?东厂督主?刚才亲自帮自家孙女/女儿理裙子了?明儿居然就让站在那让他理?
他们可还记得在军营的时候,她穿的还是男装,同一伍的兄弟想帮她摘掉挂在衣服上的草屑,结果被她下意识地反击,一脚踹出去老远,差点把人踹断气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碰她的衣服!
可是现在,云栈却能随便碰,明儿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难不成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不成?
司昊天往外面偏了偏头。
“咳咳,”司老太爷故意咳嗽两声,待司重明看过来,正色道,“人都走光了,咱们也走吧。”
司重明这才注意到大殿里就剩他们一家和云栈了,就连宋太傅和宋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都忘了跟对方打个招呼。
“祖父,我们也走吧。”
司家男人走在前头,趁他们不注意司重明突然上前,嘴唇凑到云栈耳边,“明晚来一下我房间,有事商量。”
说完,她动作极快地退了回去,向着司家人的方向跑去。
少女的轻声呓语在耳边回荡,云栈顿在原地,双腿如同生了根,怎么都挪动不了。
大殿外,眼见所有官员都走了,就连司小姐都离开了,却始终没等到自家主子的石房和卫临忍不住跑进大殿,却见自家主子一脸茫然地干站在那,一动不动。
卫林觉得这个状态的主子有点眼熟,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看了,瞬间了然,缓步凑到石房一侧。
“你看,主子的耳朵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