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女不认!”
女子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萧恒之双拳紧握,脸上的快意之色凝滞。
姒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不认?!”
司重明直视她的双眼,“公主的人证能证明什么?不过就是能证明我给公主你讲了个典故,典故出自书里,并不是我瞎编的,公主不信,大可以亲自去书里查,怎么能说是我欺骗你了呢?”
“你们的人已经承认了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那些百姓是故意攻击本公主的!你却和本公主扯什么典故,想把本公主糊弄住好放过那群贱民!你还敢说这不是欺骗!欺骗公主,等同以下犯上,是要抄家灭族的!”姒雅已经顾不得作为公主的体面,扯着嗓子尖声高喊,声调拔得老高,刺得旁人耳朵生疼。
离得近的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这哪是一国公主啊,这不就是大街上扯着嗓子骂人的泼妇吗!不,还不如泼妇呢,人家泼妇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这位张口就要抄家灭族,好大的威风!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此时脸色黑得厉害,这样不知轻重又泼辣的女子若是娶回府里,恐怕是要家宅不宁的啊!
舜德帝再次看向司重明,问道:“公主所言,你可认?”
“回陛下,臣女不认。”
果然,舜德帝暗道一声,眼中透出几分欣赏。
在姒雅再次尖叫之前,舜德帝先一步开口问道:“九千岁方才所言你是听见了的,分明是有心人的诡计,你却说是什么风土人情,难道不是故意遮掩欺瞒,混淆视听?”
“可臣女怎么可能知道呢?”司重明满脸无辜,“连九千岁这样的能人都查不出幕后之人,臣女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得知是个阴谋啊,只是看百姓扔的瓜果蔬菜,就联想到了’掷果盈车‘这个词,臣女书读得不多,平日里没少被二哥骂,当时只是想卖弄卖弄学问出出风头罢了······”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低,委屈地低下头。
百官听完齐齐点头,是啊,连他们听闻此事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背后还有深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又如何能知道?不过是少年心性,好心办错了事罢了。
姒雅根本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一张嘴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她知道自己在前面的事情上已经没有机会了,只好转移话题,“这件事你能自圆其说,那么刚才的事呢?你抓住本公主的胳膊施以威胁,本公主的胳膊现在还不能动,这你又该如何狡辩!”
又轮到舜德帝出场了,依旧是那句话,“公主所言,你可认?”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接出了下一句。
“回陛下,臣女不认。”
“司重明!”姒雅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没想到才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她也敢否认,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公主别激动啊,”司重明睁大真诚的双眼,“我从刚才就一直奇怪公主为何要说我对你动手了,你可是公主,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公主就算气我在城门口信口胡说,也不能诬陷我啊。你说我抓你胳膊了,可有证据?”
她竟然直接把刚才的事说成没发生过!
“你说本公主诬陷你?敢做不敢认的懦夫!”姒雅一边骂一边撸起右边的袖子,“好,本公主就让你看看证···据?”
撸袖子的手木然顿住,姒雅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皮肤依旧洁白无瑕,什么印记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有一个红色手印的,哪去了?
她又撸起左边的袖子,依旧是一片雪白。
“大概是公主太生我的气了,所以记错了,刚才我们确实有口角,你也确实想打我,可是那一巴掌没呼下来,我也没就没抓它。
“你放屁!”姒雅简直要被她的胡说八道气疯了,脏话脱口而出。胸脯剧烈起伏,满腔的怒火把呼出的气都烘得滚烫,她指着司重明的脸,“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的手伸向腰间,下一秒,一条黑色的影子以闪电之势向司重明袭来!
司重明还跪着,来不及起身躲闪,只好上身向后一仰,整个上身如同折起来一般紧贴着大腿,堪堪躲过这一击。
“放肆!放肆!来人啊!护驾!”李潭尖细的声音叫醒了惊住的百官,长清殿内瞬间人仰马翻。
一击不成,姒雅收回长鞭打算再来一击。
趁着这个机会,司重明翻身而起,在长鞭冲她面门而来的一瞬间,一把抓住鞭子前端,猛地向前一拉!
姒雅脚下不稳,被这股大力拉得踉跄几步向她的方向跌去。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并没有摔在地上,一双坚硬的手掌扶住了她,一抬头,司重明的脸就在自己头顶。
竟然是她扶住了自己?
姒雅惊疑不定,手里把长鞭攥得紧紧的,生怕对方有什么动作。
司重明嘴角微笑,又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周围已经乱成一团,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她缓缓凑近姒雅的耳朵,嘴唇差一点就能贴到对方的圆润的耳唇。
明明是极为亲密的姿势,可自她嘴里吐出的话对姒雅来说却如同恶魔低语。
司重明轻声说道:“论使鞭,小爷是你祖宗,想伤我?做梦去吧。”
“呃——”姒雅胸口一痛,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竟是生生气昏了过去!
司重明高声喊道:“没事了没事了,众位大人不用怕,姒雅公主昏过去了。”她又转身看向南诏坐席方向,“太子殿下,徐将军,可用我把姒雅公主送下去休息?”
“咳咳,司小姐费心了,我们自己来就好,咳咳。”姒薄接过话,偏了下头示意仆从把姒雅接回来。
姒薄看向舜德帝,撑着身子行了个南诏国最高规格的礼仪,“大舜皇帝见谅,我妹妹姒雅自小患有癔症,一受刺激便会激动,并不是存心在大殿上动手的,惊吓了您和各位大人们,姒薄在此向列位致歉。”说着他又深深鞠了一躬。
徐庆安阴沉地看着他。
姒薄视而不见。
舜德帝挥开挡在他身前的李潭公公,依旧和气,好像一点都不怪罪姒雅方才的不敬之举,“既然公主不是存心的,那就算了,朕命人安排一间偏殿,让公主去那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大舜皇帝恩泽。”
昏迷的姒雅被宫人扶了下去,奇怪的是,作为她哥哥的姒薄却没有跟着一起,只是目送她们离去,视线路过司重明的时候,顿了一瞬,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