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阳扬声道:“传我命令,召回所有哨军,全军防守,坚壁清野,没有军令,不可有一人进出!”
“是!”
韩阳忐忑难安的坐在椅子上,暗暗心惊。
这是天花!会通过空气传播病毒的瘟疫!就是和病人接触、谈话、甚至碰到病人的用品,都会传染。
自己所在的时代,天花早在人类的药物下灭绝了。小时候打的那些预防针里,最开始就有接痘的疫苗,好,好像是什么牛痘?
韩阳不确定的想着,忽然惊醒过来,想给自己一耳光,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什么现代疫苗,他可是古人的身子啊。
万一这军中出现了天花,就等着团灭吧。
“将军,军师求见!”
韩阳还在胡思乱想,一位军师在大帐外通报。
“进!”
韩阳恍惚的端坐着——这里视野真好,可以说一目了然,所有人动作神态尽收眼底,他从前坐在这上面,总觉得自己无形中仿佛变的高大了,旁人变得卑微了。
如今天花一来,他却发现,什么卑微,什么高大,但凡是人,统统都是天道下渺小的蝼蚁,无有分别。
军师一进来,就看见韩阳神思恍惚的呆坐着。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待他问就开口道:“主将,军中有将士出现寒战、高热的症状,还有部分军士有水泡一般的痘子……”
军师的话,缥缈好似遥远的天际传来,变成一道道惊雷,让韩阳心惊。
果然,自己的军队,也出现天花了!
韩阳感觉天地瞬间阴暗起来,他好像站在孤崖上无处可去。
“主将,主将!”军师看他呆呆的发愣,不由着急的呼唤。
韩阳的神思被唤回来,他呆呆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双不大的皱褶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信任,充满了希冀。
是啊,到如今,还有三军将士全都信任自己,依仗自己,希望他能够带来胜利和光明。
韩阳脑子不自觉的飞速转动起来,是了,天花在现代没有了,可是出现过水痘,还有非典,都是靠空气传播的厉害病毒。
他记得,得了这种疾病的人,一定要严格进行隔离。
当年的非典死了多少人,宣传了多少遍防御方法,他至今仔细一回,想都还历历在目。
病人的衣、被、用具、排泄物、分泌物等要彻底消毒,不管是病人还是健康人,一定要时刻保持清洁。
韩阳渐渐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军师安心,有军医和本将在,一定想办法,护得全军安全。”
军师不由被韩阳稳如泰山的态度感染,内心陡然轻松几分。
韩阳笑容收敛起来,严肃道:“将所有军医和火头军传来账外,传令三军将士,不管任何人,必须用干净面罩蒙脸。”
“感染疾病者,同帐兵士必须在远离众十里之外的下游安营养病。所有军医和将士,但凡从前得过这种痘疾又好了的人,大可放心前往救治。”
“是!”军师心中越发轻快,想来主将是很有把握了。
军医和莫名其妙的火头军们,就这么被传到账外。高大威猛的头军护卫,一个个面上,都罩着各种布料匆忙裁制的面巾。
这样肃杀,军医们觉得坐立不安,他们是医者,自然都知道这种疾病猛如烈虎,看眼前这架势,主将是要死守军营了。
本来,军医就是军营里最安全的人物了,如今瘟疫一来,倒成了排头兵了,虽然有主将作陪,他们也很沮丧。
底下的火头军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听说军营出现了瘟疫,叫了军医就算了,怎么还叫火头军?难道还要让火头军去伺候瘟疫的人?
有个胆小的胖子悄声问身边的一个大兵:“老周,我怎么总觉得……总觉得……主将要叫俺们去搞什么大事?”
他身边的瘦长中年兵士,蹙着眉扫了一眼周围带着面罩的守卫,也觉得瘆人得慌,嘴硬道:“废话,主将没事会叫我们来吗?叫我们来自然是有大事。”
“可主将还叫了军医啊,难道是要让俺们一起去救病?”
中年兵望了望对面站着一排的军医,心里也觉得打鼓,悄声回道:“就是主将叫咱们去,你敢不去?”
胖子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瞥了一眼主帐,这样远的距离,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主将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
好像,好像小时候阿爹打的虎皮一样,只是穿在身上,就可以吓退一村野狗。
他远远看着那位主将,心里竟然渐渐安定下来,窃窃的跟中年兵回道:“那是不敢不去的,不过有主将在,去也就去了,反正老子当兵就是提着脑袋的。”
二人仗着面巾遮挡,窃窃私语,余光却见主将伸手拿着一个黄澄澄的筒子,放在面罩前讲话。
“如今,大家都知道,军营里有部分士兵身子不爽利。大家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瘟疫。”
这只黄筒子,是韩阳这回特意私下找人用黄铜打造的喇叭,没想到走的时候顺手放在了行李里面,这回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韩阳本来就带有磁性的男中音经过内力和黄铜喇叭的传播,更加富有安抚人心的醇厚,像是一杯酿造了许久的美酒,让人觉得悦耳畅心。
“这是十八路狗贼那边,心黑手烂给咱们下了毒药!”
韩阳的声音猛然变得激动起来:“真是畜生不如,两军交战,死在战场上叫抛头颅洒热血,死在中毒之事,乃是巨大耻辱。”
所有军士和军医听到此言,不由身子一震。
军士纷纷感慨万千,心中痛骂十八路军是下九流的狗东西。
军医们则是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约而同的感叹道,主将不愧是主将啊,明明就是瘟疫,为了安抚人心,他就这么嫁祸给了敌军。
不仅加深了两军仇恨,更加防止了兵变。
韩阳话语一转,又变得兴奋起来:“不过恶人有恶报,十八路那些狗东西明明就在咱们对面,偏偏把毒药下在水里。军医发现及时,研究了药物毒性,改为使用滚水来喝,军营中毒者寥寥无几。”